第十七回 月清弄箫逢知音 僧兵遇袭遭重创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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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障魔障!自己怎么能那样去解人家的笛声?人家的笛声也许原来不是那个意思,更不会是跟自己说话的!完全是自己心生魔障、胡思乱想的嘛!

  他极力地否认、驳斥着自己,同时,希望果真从笛声里听出其他意思、听出自己的错误。

  可是,如问如询的笛声还在继续。明明白白,不容欺心。更让月清吃惊的是,那笛声竟又笛学箫语,重复了一段他在秦山用箫声引倭的乐曲。然后又回到自己的笛曲中,打旋盘桓,仿佛在问:是你是你是你吗?你就是秦山的他?他就是你吗?他和你本就是一人吗?

  佛祖啊!这笛声,与秦山那笛声正是出自同一个人!而且,也了了然然、清清楚楚是在问候自己。

  这完全是一个音中旧识!不,应该说是一个乐中知音!

  要不要竖箫相答?

  怎么能呢?听那笛声宛转,明显是姑娘的口气。一个和尚怎能与一个姑娘城上城下、箫来笛往地联曲相语呢?假如哪个人辨识箫曲,听了出来,自己败坏少林声誉不说,也平白地污了人家姑娘的名声——答不得呀!

  可是,有问无答,岂不太失人情常理?何况,人家还在秦山助过自己一曲,今日,又在城下宽慰自己一番,如此侠义情怀!如此古道热肠!自己能够冷漠无语、不理不睬吗?

  人情事理,不能不答呀!

  要么,就用箫声告诉她,自己不是秦山那个吹箫人?一方面可免她劳心相问,一方面可免自己犯戒苦恼。

  但是,出家人不打妄语,自己又怎么好箫声欺人呢?

  如实回答吧?知音相逢、旧识相遇,因那前事因缘,不知又要笛来箫往、你问我答到几时,更要惹人议论。假如姑娘又要与自己一见呢?岂不是被人说成箫笛相约、和尚偷会姑娘,彼此惹出更大的麻烦?

  答亦不是,见亦不是,不答亦不是,错答亦不是。月清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直觉一身僧衣,便是四面城墙,困得自己前后左右无路可走。只得暗暗祈祷佛祖,让那笛声快快停下来。

  可惜,佛祖也无可奈何。笛声依然传来,似乎还微微带有责备之意,责他太过不近人情。

  罢了罢了!都是我自己一支箫曲惹的祸!我还是早早回到营中,今后,再不弄箫就是了!他苦恼地自责着,咬咬牙,下了城头。

  僧兵所驻的营地,就在东门内街道北面,原为守御海盐城东关的官军营地,月空留下月清帮官军镇守海盐后,官军便腾出来让给僧兵。这儿离城隍庙并不太远,所以,月清回到营中,依然还能听到笛声,心中好不烦恼。

  好一阵儿,笛声才歇。

  月清却一直烦闷不已,偏偏又营里无事。他便把自己关在房中,静静参禅打坐,想借以平息郁闷,却又好像总有笛声在耳边心头萦绕,拂之不去。时而,他又不由自主地责备自己太小家子气,竟不肯答人一语。如果用箫声告诉人家自己乃西方一衲子,不便牵惹红尘,也许早没事了。如此翻翻腾腾地想来想去,竟乱糟糟的许久不能入定。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稍觉平静。偏在这个时侯,有僧兵来报,说西堂雪山禅师来了。

  他惊喜异常,急忙将宗画迎入房中。

  见宗画满面倦怠憔悴,眼中布满红丝,料想他是长途奔波、一夜未睡,急忙沏上一杯热茶,又让僧兵去备斋饭,这才问宗画从哪里来。

  宗画简单说了自己行踪,末了才说寻找虹儿路过这里,特地来看望月清和僧兵兄弟一眼,简单用些斋饭便去。

  月清见他满目焦灼,料他不会在此久等,宽言安慰一番,便出去催促斋饭。

  宗画独留房中,抬眼看见墙头挂着的洞箫。他本喜欢音律,在嵩山少林寺时,曾与月清等人一起跟虚白方丈学过笛箫。此时因为挂念虹儿,忧虑郁闷之情淤积心中,正好借箫倾吐。便摘下箫来,随意吹起。

  书为心画,乐为心声。人间诸艺,实为心迹,却又皆通禅意:愈是无心,愈能传心。所以,宗画品箫,虽出无意,却让人听来仿佛声声在问: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弄箫几句,外面即传来笛声相应。听来,那笛声怨中带喜,似乎在说:我就在这里!你终于肯说话了?

  宗画以为是月清在外面弄笛逗自己,遂音调一变,责备他不该拿别人的苦闷来调笑。

  谁知,那笛声竟也跟着一变,略带微嗔,似乎埋怨他不该错怪好人心。

  “这个月清,平日蛮清幽一个比丘,想不到一入音律之中,竟这般爱笑闹!”宗画暗暗感叹一句,又竖箫相答:别胡闹了,我知道你是谁。

  外面笛声似乎微微一惊,反而责他不懂人情。而后,调转委婉,似乎在诉说什么。

  宗画嘴角挂起一钩笑,侧耳倾听。寻思,看你说些什么?

  房门却在这时哐当打开。

  月清站在当门。脸上满是紧张和烦恼。手中却并无笛子。

  笛声,却还在继续。

  宗画顿时惑然,惊异道:“法弟,原来不是你在弄笛?”

  月清没有回答他,却道:“你把事情弄岔了!岂不要惹麻烦?”

  宗画听得莫名其妙,默默审视一下月清,又垂下眼帘一琢磨。这才微微点着头,意味深长地轻轻“哦——”了一声。

  月清见他那样,脸上愈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

  宗画沉着脸,冰冷的大眼斜翻他一下:“既有箫笛相问,法弟在海盐颇不寂寞呀!”

  “西堂、法兄——我——哪里——”月清急得眼泪汪汪。

  宗画瞥他一眼:“西天有个笑弥勒,恰恰少个配对的哭罗汉,你将来往生西天,正好补了这个缺!有话好好说,我又没怪你什么!何必涝眉涝眼的?!”

  月清以为宗画真动了气,便将秦山箫笛引倭与今日城头箫笛再遇讲述一遍,末了道:“我已听出弄笛人是个女子,所以,才有问无答,未敢越雷池一步。偏是法兄今日阴差阳错,箫笛相答,惹来麻烦,却说我什么‘颇不寂寞?’”

  宗画知道月清为人拘谨诚挚,口无虚言,遂道:“是我错怪你了!不过,有问有答,人间常情,你又何必这般固执?心无挂碍,才是佛性嘛!你不妨去城隍庙看看,也许人家丧了亲人,正孤苦伶仃,需要帮助呢!假如真是个弱女子,飘泊无依的,怕是更难——还是去看看吧!”

  月清犹豫着:“我倒没想这么多,只是想着佛门戒律——”

  宗画站起来:“别戒律戒律了!走,我陪你去——一人为私,二人为公。”

  月清这才点头答应,但见僧兵送来斋饭,便说法兄一路辛苦,还是先用了斋饭再去。

  宗画挥手道:“还是先度了他人饥肠,再自度饥肠吧!”径自出门。

  二人循着幽幽怨怨、如泣如诉的笛声行至城隍庙门口,笛声突然在院内消失。大概是弄笛人发现有人来,才住了声。

  庙门门板已开裂变形,两边院墙更是斑驳残缺,高高低低、豁豁口宗画简单说了自己行踪,末了才说寻找虹儿路过这里,特地来看望月清和僧兵兄弟一眼,简单用些斋饭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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