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痴心送甲表痴心 知音赠笛谢知音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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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画点点头,也觉有理。寻思可能是宗诗暗地安排,随后一问便知,遂稍稍轻松道:“不管什么人做的,只要你平安就好。僧兵这次损失不小,一时难以再战,说是要在绍兴东湖操舟练楫,看来要停留一阵子。我这就在城中给你找个住处,闲暇时教你武功。”

  虹儿道:“已有人假托你帮我安置好住处了?”

  宗画又是一愣:“这又是谁?”

  虹儿道:“这样一说,真是怪事连连——我到绍兴后,又有一个小孩找我,说是你托一个秀才帮我找好了房子,便领我直接去了题扇桥边的住处。”

  “一个秀才?什么样的秀才?”宗画怀疑有人居心叵测,立刻警觉起来。

  虹儿说她也没见到那个秀才,只是听房东说那秀才身材秀挺,穿着一领下摆绣着竹枝的月白袍,他缴了定金交待几句便走了。

  宗画更加怀疑是宗诗私下安排了。因为,只有他爱跟能诗会画的秀才往来。便不再多问,只是埋下心思:今后,也要好好帮宗诗一把,以表谢意。等他的伤痊愈了,再问个明白。

  虹儿见他不说话,却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很喜欢腊梅花,是吗?”

  宗画奇怪地看她一眼,点点头。

  “是因为它像一个人,很美,对吧?”虹儿垂着眼帘道,声音低低的,很清幽。

  宗画有些惊奇了。这个小池幽潭似的人物,日常多是静悄悄的,难得见几丝轻漪微涟。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连发清问。关键是她又怎么洞鉴到自己的心思?总是问里寓答,句句中的!

  他不得不又点点头。

  虹儿又道:“你是因为这个姐姐才恨朝廷的,是吗?”

  宗画大惊,瞪大眼睛审视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虹儿抬眼见他吃惊的样子,赶紧低头轻道:“猜的,你不怪我胡猜乱道吧?”

  宗画摇摇头:“不过,你问这些做什么?”

  虹儿道:“我只是好奇,但我觉得这个姐姐挺了不起的!”

  宗画目光直直地盯着虹儿,似乎要看穿她,眼中却泪光闪闪:“她是挺了不起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什么?”

  虹儿道:“这很容易知道:一个人能让另一个人痴心追思,甚至让另一个不惜对抗皇帝和朝廷,这不是很了不起吗?知道这些,就足以让我仰慕一生、羡慕一生了!”

  宗画却突然一沉眉头,口气悲愤道:“你错了!她是可仰慕,却不可羡慕。”

  虹儿亦是一惊:“为什么?”

  “因为,她义举悲壮,却又命运悲惨!”

  虹儿满脸悲悯,同时又满目渴望:“能说说她的事吗?”

  宗画痛苦地摇摇头。

  虹儿低声悔道:“都是我惹你伤心了!我只是这两日时不时地想到她,所以,才忍不住问你。”

  宗画道:“你怎么会想到她?”

  虹儿道:“那晚在嘉兴,我去找你,看到你面对梅花,泪闪闪低唤着姐姐,后来又听你说,你跟皇帝不共戴天。我把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就觉得这个姐姐一定有段让人感慨万千的故事。所以,就不自觉地常常想起她——你们一定是青梅竹马了?”

  宗画摇摇头,抬起目光,看着半空,缓缓的,却还是字字刚硬道:“你还是别问了!等我准备血溅皇宫的时候,就会告诉你怎么回事了!”

  虹儿不敢再多问了,心里却一下子揪紧。

  伤筋动骨百日养。转眼,宗诗已养伤两月有余。江南三月,二八娇女,正是娇艳欲滴时节。

  宗诗伤情虽好转不少,已能下床稍稍走动,却仍不能行动如常,只要稍稍一用力,胸、背、手臂便会同时作痛,虚汗直冒。因此,这期间,僧兵水上操练由俞大猷派部将主持,其它一应大、小事务则都由宗画操办。此外,火莲花的女兵也终于得到俞大猷特许,随僧兵一起习练舟楫。最初,宗画坚决不同意,后经俞大猷亲自劝说,并历数了火莲花协助僧兵抗倭的战功,宗画才勉强答应。

  开始水上练兵不久,即有小股倭寇先后进犯上虞、慈溪两县沿海地带,宗画与火莲花合兵一处,协助俞大猷的官军驱倭入海,连打两个漂亮仗,宗画与火莲花才稍解嫌隙,没再提跟月忠比武的事。

  半月前,台州因连遭倭寇袭扰,知府谭纶感觉州兵疲软,想另练一支乡兵协助御倭,便移书俞大猷,商借僧兵教练乡兵。俞大猷考虑台州乃浙东门户,位置紧要,便派宗画和月满带领正在练习水战的十余名僧兵到台州,一则教练乡兵武艺,一则帮助谭纶抗击倭寇。

  宗诗既不能上阵,又没了宗画、月满等僧兵兄弟说话,颇觉空虚寂寞。妙慧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怕他心情不好,妨碍疗伤,便扶他到沈园散心。

  出门时,妙慧特意到后院取了一个包裹挎上。宗诗以为里面包的是坐垫之类,也没在意。

  行入沈园,但见路边杨柳垂青,亭外茂竹苍翠,水中假山叠奇,池畔花草照影。宗诗走走看看,心情好了不少。但毕竟伤未痊愈,体尚虚弱,行到陆游题写《钗头风》的诗壁下,已是气喘吁吁。

  妙慧即把挎的小包裹放在一块石头上,又摊摊平,让宗诗坐下休息。

  宗诗刚一坐下去,就听哗啦一片响,感觉包裹里全是硬硬的小块,便道:“这包裹里不是垫子吗?”

  妙慧俏眼一眨:“你坐上了,就是垫子,穿在身上了,就不是!”

  “你这一说倒怪了。难道还有既能当垫子又能当衣服的东西?”宗诗说着又站起来,弯腰打开包裹,却见里面尽是竹片,只是每一个竹片都是心形的。竹片与竹片之间,又全部用细绳串连起来。他有些奇怪,回头问妙慧是什么。

  “取出来一看不就清楚了!”妙慧道。

  宗诗抱出那些竹片,抖开来,见是一个由心形竹片联缀而成的无袖坎肩。心里已明白些什么,不由烦恼暗起,便故意不冷不热道:“你从哪里弄来的竹坎肩?”

  妙慧斜他一眼,撇撇嘴道:“亏你还是上阵打倭奴的僧兵将军!那是竹坎肩吗?”

  “不是坎肩又是什么?”

  “护身甲呗!”

  宗诗笑道:“嗯!叫它甲衣倒是比竹坎肩合适。不过,我见过铁甲、铜甲、金甲、银甲,还从来没听说过有竹甲。你怎么想起来弄一副竹甲呢?做什么用?”

  妙慧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服气地闪他一眼道:“啥都是人做出来的!许人家用金银铜铁做甲衣,就不许我用竹片做甲衣?亏你还是僧兵将军,竟问这甲有什么用!这是我送你做护身甲的!穿上这甲衣,你还会前胸后背受那么多伤吗?差点丢了命去,还敢小看甲衣?”

  宗诗一听说到自己的伤,马上想到海上遇袭的情景,顿时,愧意涌上心头,低头道:“原来这竹片是你目光,看着半空,缓缓的,却还是字字刚硬道:“你还是别问了!等我准备血溅皇宫的时候,就会告诉你怎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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