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拒同门编纳道兵 遇险情反传军令第1/4段
“方丈小心!”月明惊叫一声,急忙迎身再去接鞋子,小山却轻推他一下,镇定地一挥大袖。
鞋子早被接入宽大的海庆袖口。
众人惊愕间,大鞋和尚已经踮脚到了山门台阶下。
小山笑呵呵走下台阶,从袖里掏出鞋子。紧跟在后的月明等人果见鞋前突出一尖利刃,是只鞋镖。众人不知小山如何在袖内化解了镖力,竟使锋利的鞋镖没有穿袖而出,自是赞叹不已。
月明、月清、宗诗、宗律等人紧紧护定小山,唯恐大鞋和尚再有什么弄险之举,伤着方丈。
小山走到大鞋和尚跟前,一捏鞋帮,将鞋头的利刃收回鞋中,递鞋给他道:“老法兄是来考课老衲的武功吗?还是另有什么赐教?”
大鞋和尚一扬蓬乱卷曲的眉毛,摇摇头,接过破鞋,撂在挑起的脚尖上。然后,没事似地抹一把唇上泛黄的乱须,啪啪一拍胸脯,再摊开手,两只干枯的小圆眼直盯着小山,扬扬下颏。
小山会意,笑道:“哦!你的意思是也要随僧兵出征,对吗?”
大鞋和尚点点头。
小山从大鞋和尚发鞋镖、接鞋镖的身手上,已看出他武功不凡。寻思他若参加僧兵抗倭,应该是员好将。不过,又觉他是个哑巴,来历不明,而且贪酒好荤,不遵佛规,怕他将来因酒误事,扰乱军纪和僧兵修行,所以,又有些犹豫。
大鞋和尚见他拂须沉吟,又用大拇指指指自已胸口,再抬抬下额,颇显自信。
小山道:“我知道老法兄是员好将!只是你年已老迈,不宜阵前厮杀了;再者,你言语不便,军令难达啊!”
大鞋和尚却立刻摇摇头,拍拍小山的肩,又拍拍自己胸脯,然后,把两个大拇指并到一起,点点头,再指指自己的耳朵,竖起一根大拇指。
小山笑了,明白他的意思是:你跟我的年纪差不多,我们一样顶呱呱,我虽不能言语,耳朵却好使。
“既然如此,你能答应我三件事吗?”
大鞋和尚伸出三指,扬扬下颏,示意他说出哪三件事。
“一戒酒,二戒肉,三是不得违我军纪。”
大鞋和尚听罢,一撇嘴一皱眉,为难地摇摇头。
众僧兵见状,俱哧哧偷笑。
小山也失望地摇摇头:“那本帅就不能用你为将了!老法兄还是继续归洞参禅吧!”
大鞋和尚却坚决地摇摇头,仰面叉腰站着不动。
“哟!看来老法兄是赖在这里不走了!”小山微笑道,“可我们却要走了!”
大鞋和尚急忙一挪身,面对面挡住他。然后,伸出两个大拇指,指尖一踫,蜷回左手大拇指,伸出右手手指晃晃。再冲小山扬扬下额。
小山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两人比武来决定是否遵从三条约定。
“老法兄,你弄错了!”小山呵呵笑道,“这又不是比武选将,谁赢了谁上,军法佛规,永远不会谁强谁说了算。无论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必须与众人一道守规矩,否则,就只能军法从事或拒之门外了!”
大鞋和尚点头听罢,撅起嘴,唇上干枯的黄须急得乱抖。犹豫好一会儿,才极不情愿地伸出两指,点点头。
小山明白他的意思,就是勉强可以遵从两条,便问:“那么,老法兄不愿遵守哪一条呢?”
大鞋和尚抓住挂在胸前的酒葫芦,比了一个灌酒的动作。
原来是酒瘾难舍!小山又是微微一笑,他听过见过太多因酒酿祸的人和事了,尤其在军中,酒醉必误军令,酒醉什么事都敢做。一人醉酒,小则败坏军法,大则酿就三军之灾。所以,不守戒酒一条,也就等于不守约定的三条,等于不守佛法三千。那么,此人也就万万不可引入僧兵营中。
他断然摇摇头。
大鞋和尚脖子一梗,满脸埋怨的表情。气恼地转过身,见山门西侧的一棵柏树上落着一只小灰雀,正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似乎在嘲笑他。于是,他气乎乎地猛一踢脚,大鞋直飞树上。
众人惊顾间,只听小雀一声哀鸣,落入枝叶丛中不见了。
大鞋和尚则踮脚飞跑到柏树另一侧,抬脚去接正在落下的鞋子。
月明顿时光火,冲过去朝他吼道:“喂!大鞋子,你再怎么使气,也不能杀生啊!”
大鞋和尚只作没听见,依然高抬一脚,嘴角挂着不屑的神情。
鞋子稳稳落在他的脚面上。
“这一次,你怎么不让鞋子直接穿在脚上?失手了吧!少林门前,耍拳弄脚,不是班门弄斧吗?”月明走过去撇嘴笑道。
大鞋和尚扭头哼了一声,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架式。
不多时,大鞋和尚脚面的鞋子稍稍一动,鞋口处竟然钻出一只晕头晕脑的小灰雀。
小灰雀竟然没死,它是被大鞋和尚贯到鞋子里了!众僧兵惊得议论纷纷。
小灰雀在鞋口左右张望张望,扑楞外楞翅膀,飞上了天。
大鞋和尚这才从容地穿上鞋子,歪头直瞪月明。
月明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笑着合什道:“月明错怪你了!老法兄果然神功绝技!”
大鞋和尚又朝小山一招手,指指小山的帅旗,摆摆头,又伸出两个大拇指,做个比武动作。意思是小山挂帅,他不服气,要比武争夺帅印。
月明、宗诗、月清、宗律及众僧兵也都看懂了他的手势,无不目视小山。
众人皆知小山会武功,但平时极少见他耍弄拳脚刀抢。功夫要时时练,才能时时进,一日不练,便一日生疏。如今也不知他的武功究竟如何。方才虽见他袖纳鞋镖,衣袖不破不烂,身手尚好。可与大鞋和尚的鞋贯飞鸟相比,便略逊一筹了。毕竟海庆长衫的袖口要大过鞋口十多倍来。何况,接鞋镖又比贯飞鸟容易。就此比较,二人似乎已分高下。
身材富态、面目白净的宗律稍稍靠近小山,低声道:“方丈还是先派一员僧将与他比武,看看他的路数再说!”
小山却捋须微笑着摇摇头。
宗律不无担心道:“那么,您是要直接与他比武?”
宗诗、月清听到宗律说话,也一齐望着小山,面带忧色。
月明则朝大鞋和尚道:“老法兄,要与元帅争夺帅印哪?你得先过我这一关!”当即拉开架式。
大鞋和尚却无声一笑,仰面摇摇头。那神态似乎在说:你哪行!我才懒得跟你比呢!
月明见他如此轻视自己,原本赤红的脸膛涨得更红,嘴里却嘻嘻笑道:“我乃堂堂少林僧兵总教头,你还看不上我?是不是怕我才不敢跟我比啊?”
听得“少林僧兵总教头”几个字,大鞋和尚正过脸来,仔细打量一番月明,这才懒洋洋摆个“老梅探春”的架式,却是歪头弓背、不伦不类。
月明气得直喘粗气,刷地收了架式直立道:“你如此漫不经心!我不跟你比,赢了也不光彩。似乎是你不卖力,故意输给我的!”
大鞋和尚却依然故我,眯着眼,将探出的手轻轻服气,要比武争夺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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