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拒同门编纳道兵 遇险情反传军令第2/4段
月明气呼呼道:“好呀!原来你是想气走我,直接与我家元帅比武。偏就不成——好好好!我也学你就是了!”一侧身,两手在胸前交叉一搭,双腿前屈,腰背后弓,做了一个“张果老醉骑毛驴”的架式,假作睡意未醒,一摇三晃着,用有气无力的腔调道,“我来也——”竟半侧半倾着过去。
二人故作怪态,逗得众僧兵笑声一阵。
“月明——你且退开”小山忽然叫道。
月明收了架式,回头道:“元帅,还是我先来吧!唱戏还是元帅最后出场呢!”
宗诗、宗律、月清也齐劝小山,让月明先比试。
小山却坚决地摇摇头,走过去,宗诗、宗律紧跟在后。
月清却连忙抢到前面,边走边道:“元帅既然不同意师兄先比,那我是先锋官,就让我先来吧!”
小山又摇摇头。
月明则转身回来,挡住他们的去路道:“不行,元帅不能一马当先来比武!我必须先跟这大鞋子法兄过过招!”说罢,返身就要扑向大鞋和尚。
小山微提声腔道:“住手!怎么?还没有出征,你就要违抗本帅的将令吗?你可是立了军令状的——”
月明闻声站住,不由回头海叹一声。
小山走近大鞋和尚,站住,双手一合什道:“老衲佩服老法兄武功绝伦,甘拜下风——”
宗律在后轻拉一下他的海庆长衫,低声道:“方丈怎可不比,就甘拜下风?难道真要让他夺了帅印?今后少林寺将颜面何存?”
月明、月清、宗诗等人也惊异地互相看看,又一齐看着小山。
大鞋和尚倒是一脸得意,指指台阶上执帅旗、捧帅印的两个僧兵,摆手要他俩把旗、印送过来。
两个僧兵自是一动不动。
却听小山继续道:“不过,那帅印却不能给老法兄:一、你身份不明,帅印乃三军之命,不可轻托;二、将在谋而不在艺,比武夺帅印,本就是荒唐之举;何况,老法兄戒不了酒,连自己都管不了,又如何管得了僧兵?所以,还请老法兄归洞参禅,不要再干扰本帅点兵出征了!否则,你即便能胜我,又能以一人之力胜得了这千名僧兵吗?”
一席话,竟使大鞋和尚登时面生愧意,他摇摇胸前的酒葫芦,叹息一声,垂下眼帘。忽地,又猿鸣似地一声长啸,飞身跃上柏树,向下一探身,示意小山他们出征。自己则打开酒葫芦,咕咚咚一气灌下许多酒,喉咙里竟鸽子叫似的咕咕怪笑连声。
月明、月清、宗律、宗诗等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小山转身,再次登上山门前的台阶,朝众僧兵道:“山外青山楼外楼。我们少林弟子不要以为少林寺名扬天下,武功便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永远都是迷者的幻相。少林武功之所以能够成名天下,不是因为天下第一,而是因为天下为师——广学天下,广济天下,才是我少林武学真谛——”
台下众僧兵立时雷鸣般高呼:“广学天下,广济天下!”
小山含笑点点头,又道:“三军无法,便是乌合之众。乌合之众战则必败!无法之兵,即是乱兵。乱兵在营必酿三军之灾。故而,武功再高,不守军规,就不能留在军营。望诸位铭心牢记!”说罢,下令僧兵出山。
骑在马上,宗诗左顾右盼,突然觉得少些什么。无意间,执着马鞭的手触到驮在鞍前的竹甲包裹。心头微微颤了一下,暗暗寻思:妙慧说好了还要回浙江的,怎么现在还不见影子?不过也好,她若真来了,自己真还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有火莲花、虹儿跟僧兵的来往,宗诗已开始觉得妙慧在浙江没什么不好,毕竟她已有了女伴儿。而且,从火莲花抗倭到妙慧、虹儿照顾自己疗伤,他也感觉到她们照样可以为抗倭尽力。这样一想,又为自己过去冷待妙慧感到内疚。
僧众离寺不久,一个僧兵飞马赶到小山面前。报道:“元帅,大鞋和尚一直尾随在后。殿后将军问您,要不要将他赶开。”
小山开示:任由大鞋和尚行止。人家不是僧兵,自然不能随便干涉人家举动。只要他不影响僧兵军务就不必管他。
僧兵刚行近龟、蝎两山夹峙的太室山山口,忽见前面横着两排道士,挡住去路。
佛、道两门,本不相干,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小山微微皱一下眉头,让宗诗过去问问清楚。
自从陶仲文蛊惑嘉靖皇帝采少女经血炼制养生金丹后,闹得民怨沸腾,道士在民间颇落骂名,佛门更因两家取道不同,避之唯恐不及。
宗诗拍马向前,合什道:“各位道兄,少林僧兵出山抗倭,诸位当道相候,可有什么赐教?”
前排居中一位道士,上前一步道:“僧家挂帅,佛门好不荣耀;不过,我们道家也不乏习武知兵之人。今日,我中岳庙十八师兄弟特来领教小山元帅的武功身手。如果我们兄弟侥幸一胜,不妨就取了帅印,代他挂帅出山,增辉道门。
小山在后听到,不由微微失笑,侧向月清道:“还没出家门,就遇到两拨夺帅印的!早知这么麻烦,老衲就不接这帅印,只管披上僧衣出山就是了!”
月清道:“佛、道争胜,互相攀比,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历朝历代,历来如此。其它尊荣我们可以不争,这挂帅抗倭,却是度人救时的大事,我们还是要当仁不让的!”
小山点点头拍马向前,却听宗诗向那些道士解释道:“……贫僧已再三说过,我家元帅不会与你们比武。你们要帅印,应该向朝廷请命。朝廷之上,帅印多的是!你们完全可以自建一支‘中岳道兵’,或是‘嵩山道军’,何必非要夺我僧家帅印呢?”
“古来多少比武夺帅印的事!我们也想借此试试身手嘛!”还是那个居中靠前的道士道:“有道是:帅无常位,能者居之!”
说话间,小山已到了跟前,见那道士三十岁上下,身材中等,皮肤稍黑,双目如钩,鼻子高挺如削,一脸精强劲锐之气。跟他身后的师兄弟们一样,也是一身短打的重蓝道衣,白袜及膝,背后斜插宝剑,倒也色调鲜明、风姿英爽。
小山道:“你们就是号称‘嵩山十八剑’的道兄吗?”
那道士道:“我们是徒有虚名。想必,您就是僧兵元帅小山公了?”
小山点头道:“老衲正是。方才闻听几位道兄要比武夺帅印,增光道门,老衲以为大可不必——你们道家的邵真人、陶真人,先后得到当今圣宠,爵封三公,官至一品尚书,已使你们道门风光无限,又何必争这空门元帅呢?”
那道士脸色陡变,怒道:“小山公乃是大德高僧,怎么说话如此刻薄?你以为我们道门都是托身殿阁、胡做非为之徒吗?一两个邵元节、陶仲文之流,岂能污尽我们道门?”
小山、宗诗等人闻言,俱是凛然一惊。这道人竟敢对嘉靖朝最红、最炙手可热的同门邵、陶二人斥之以鼻,足见他们虽同属道门,却是物非一流。小山等人心中不由暗加激赏。
“既如此,便是老衲辨事不明了!”小山下马,笑着合什道,“请问道兄字号?”
那道士见小山年长自己许多,却又执礼甚恭,亦敛了傲慢神态,答称自己叫湛秋水,号空明子。
小山又道:“不知道兄与老衲比武,究竟是想要我这帅印,还是想要抗倭?”
空明子道:“当然是想要抗倭,不抗倭要这帅印做什么?但若取了这帅印再抗倭,岂不更长道门精神、更光道家门庭?”
&e火莲花抗倭到妙慧、虹儿照顾自己疗伤,他也感觉到她们照样可以为抗倭尽力。这样一想,又为自己过去冷待妙慧感到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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