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后头是安逸 前头是什么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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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嫁了一个人,却嫁错了一个人,一直错到她死。

  今儿,是李婶头七的最后一天。

  坟前,离三仍然披麻戴孝——他的额头,在三跪五拜那天,一下接一下磕在硬邦邦的地上,皮破血流,至今没有祛瘀,而他的膝盖,在一路送殡那天,一次接一次跪在尖石头的路上,刮皮割肉,隐隐作着痛——可他依然跪着,依然磕着。

  但是无论如何,离三的腰杆始终笔挺。他从跪下起,凝视李婶的碑许久,他是要把样子记住,把地方记住,兴许很久,他再也见不着了。过了今天,后天他要离村,去找他的姓,去报娘的仇。

  “姐,这些年委屈你了。虽然妈逼我发誓,让我一攒够钱,就送你回家。可是——”

  离三斜视一旁饮泣的沈清曼,她的右臂戴着孝带,白布扎的麻花辫挂在左肩,一身百来块的地摊衣服外面裹着麻衣。一身孝,女很俏。沈清曼亭亭玉立在坟前,双手交叉在腹前,白璧无瑕的脸蛋凝有阑干。

  离三蠕动了下哭的撕心裂肺已经沙哑的喉咙,“可是,妈的病太重了,得一直用钱吊着命。她一直自责,认为是她拖累了你,因为她才没能尽早送你回去。她很内疚,她真的很内疚,可姐,请你不要怪妈,都是我,都是我啊!我挣不到钱,我挣不到更多的钱——”

  沈清曼死死地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怨我,姐,怨我。我应该一开始就把你放了,是我鬼迷了窍,想跟你作买卖,想威胁你带妈到沪市,让你所谓的沈家,让它出钱出力,给妈住最好的医院,吃最好的药,把病治好。”

  离三仰起头,闭上眼,坦荡荡地吐露自己的心扉,像是虔诚的教徒在教堂里诉说自己的罪,“所以我一直防着你,一直盯着你,不让你去县城,不给你机会联系你家人,不然你就不会跟着我们遭这样的罪。”

  “姐,我对不起你!”

  离三猛地睁开眼,泪不自禁地往下流,他转向沈清曼面朝她,二话不说地磕起头,低吼着:“都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挣不到你的路钱,挣不到妈的治病钱!姐,你千万别怪妈啊,要怪就怪我,都是……都是我没用!”

  他扯着嗓子,一声接一声地咆哮,像是一个汉子向不长眼的贼老天叫骂,又更像一个无力的娃儿向天父后母哭诉。

  沈清曼又哭了,她怪什么,她根本就不怪李婶,也不怪离三。她都看着呢,看在眼里,看在心里。

  就像李婶挂在嘴边的,是她活活拖累了三儿,是她活活困住了三儿。要知道,眼前183的汉子,是擒虎弑狼,力拔山兮的武曲星,是回回第一、门门第一的文曲星,也是永恒不灭的北极星,哪怕在苦在穷的夜空,都湮没不了他心里微小的星芒——他会省吃俭用,会到县城淘旧书,会挑灯熬夜自学。可如他这般,却硬生生地困在这片风沙的小天地了,星光黯淡,只能如猪如牛地苟且着。

  关东出相,关西出将,俗话说的好,可这么一位儒将的苗子,却到头给贫穷熊趴下,跪在地上差点站不起来。但出乎意料,他还倔强地挺着呢,像他的腰板一样挺得直直的,就算贼老天降下的灾厄磨难再多再狠,也只有李婶这样的至亲死了,他才心甘情愿地叩下他顶天立地的脑袋。

  “三儿,别说了,不是你的错,不是。”

  沈清曼浑身颤动,像以前的李婶一样,;“怨我,姐,怨我。我应该一开始就把你放了,是我鬼迷了窍,想跟你作买卖,想威胁你带妈到沪市,让你所谓的沈家,让它出钱出力,给妈住最好的医院,吃最好的药,把病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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