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变故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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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天刚蒙蒙亮，刘承宗喂过了马，披着糅皮袄站在院里刷牙，有传令兵站在四合院窑洞房顶上宣布，今日大操取消。</p>
<p>边军每天都有小操，由队官带着训练；五天一次大操，由守备率领全营训练。</p>
<p>在能吃饱饭的时候，他们的训练强度很大，过去贺人龙从别处弄到些粮草，只要连着吃五天饱饭，饶不了让全堡官军身携八十斤负重、三日粮草出堡，完成行军、营阵、挖壕等大强度训练。</p>
<p>如今粮草供应不上，训练也心有余而力不足，队官们普遍以队列训练为主，意在约束士兵不出去作乱。</p>
<p>没有军饷、军粮减半的条件下，节制再精明的将领，所能做到的也只是约束而已。</p>
<p>提高是想都不要想、维持也很难，只要能约束着士卒不逃出堡去抢掠百姓，就算对得起皇帝他老人家了。</p>
<p>若非如此，打猎这种出堡的活计也不至于落在刘承宗这种家丁选锋的肩膀上。</p>
<p>哪儿有让最精锐的士兵出门打猎谋生的道理？</p>
<p>早起去粥房喝了碗粥，刘承宗又牵上红旗和小钻风出城溜达，可惜没见到什么猎物。</p>
<p>上午本想回堡内看看大雁炖好了没，才刚到城门口就见小十六等着他，远远看见便大喊道：“狮子哥，快回来！”</p>
<p>带着他就往刘承祖的营房走。</p>
<p>“怎么回事？”</p>
<p>“管队晌午被将军叫去议事厅，回来就让我找你，赶紧去营房。”</p>
<p>沿途看见别的院子里，有人正愁眉苦脸抱行李往骡马背上放，让刘承宗心里突突直跳，不安感愈加强烈，心道：这是要开拔？</p>
<p>一顿饱饭都不给吃就开拔？</p>
<p>可街上钟鼓楼没响。</p>
<p>等到刘承祖的营房院子上，他瞧见窑洞四合院里站了不少其他队相熟的边军，有穿铠甲的也有只穿袄子带兵器的，各自背着行囊。</p>
<p>管队营房门口，刘承祖在鸳鸯战袄外套着红布面铁甲，抱着只两瓣北军盔，将盔枪上的小旗扯下，抬头见弟弟正在房上，招手道：“下来吧，出事了，十六也进来，给我收拾东西。”</p>
<p>说罢转身进了营房。</p>
<p>刘承宗边走边同院子里相熟的人物打过招呼，进营房见额头一道疤的管队曹耀也在炕上坐着，问道：“兄长，出什么事了？”</p>
<p>刘承祖从墙上扯下地图，卷着递给尾随而来的十六让他系上绳子，指向床边让刘承宗坐下，道：“上午将军叫我等去议事，嗯……情况不好。”</p>
<p>兄长脸上表情格外复杂，不知该从何说起，抬头看着刘承宗道：“陕三边的武总督自杀了。”</p>
<p>陕西三边总督武之望，是个神医。</p>
<p>做过海州、盖州的兵备道，以山东按察副使任永平兵备，后来接任袁可立的登莱巡抚，跟毛文龙合不来，俩人经常在公文里互骂，所以去年调到陕西三边来做总督。</p>
<p>这可还没满一年呢。</p>
<p>“自，怎么会自杀？”</p>
<p>刘承祖摘下头盔挠了挠头，皱眉道：“固原镇兵变了，边军闹饷，去年腊月万寿节那天的事。督抚都捂着不给朝廷报告，今年哗变部队已转攻泾阳、富平、三原，还俘了个游击将军李英。”</p>
<p>“将军从榆林带回来的公文上，洛川、淳化、三水、略阳、清水、澄县、韩城、宜君、中部、石泉、宜川、绥德、葭州、耀、静宁、潼关、阳平关、金锁关等地，皆有流贼。</p>
<p>死了的就死了，活着的怕也个神医。</p>
<p>做过海州、盖州的兵备道，以山东按察副使任永平兵备，后来接任袁可立的登莱巡抚，跟毛文龙合不来，俩人经常在公文里互骂，所以去年调到陕西三边来做总督。</p>
<p>这可还没满一年呢。</p>
<p>“自，怎么会自杀？”</p>
<p>刘承祖摘下头盔挠了挠头，皱眉道：“固原镇兵变了，边军闹饷，去年腊月万寿节那天的事。督抚都捂着不给朝廷报告，今年哗变部队已转攻泾阳、富平、三原，还俘了个游击将军李英。”</p>
<p>“将军从榆林带回来的公文上，洛川、淳化、三水、略阳、清水、澄县、韩城、宜君、中部、石泉、宜川、绥德、葭州、耀、静宁、潼关、阳平关、金锁关等地，皆有流贼。</p>
<p>死了的就死了，活着的怕也少不了罪责。”</p>
<p>刘承宗张张口，万千情绪梗在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p>
<p>在记忆里，有关于大明灭亡之前的陕西大起义，这场大起义最终打进北京城覆灭大明，只是他没想过自己……已经身在其中。</p>
<p>“朝廷忙着与东虏打战，银粮都往辽镇运，根本顾不上给我们发饷，将军去榆林不但没要来军饷，还被吴总兵强要了十几匹马，实在没办法了，洪参议给他出了主意，吃空饷。”</p>
<p>吴总兵叫吴自勉，像个买卖人，军中粮马，能贪的都贪，转手就卖出去，有能耐的很。</p>
<p>边军将士都不喜欢他，每天早上营房里的人一睡醒，娱乐活动就是不指名道姓的互骂一顿，有怨的抱怨有仇的报仇，反正大伙都认为对方在骂吴自勉。</p>
<p>这么一位总兵官，有效弥合了军兵之间可能存在的裂痕，大家始终亲如兄弟。</p>
<p>延绥镇的边军大概都盼着他什么时候调离或者被撤职。</p>
<p>“吃空饷？”</p>
<p>“对，家丁本有双粮双饷，如今朝廷不给边军军饷，灾年里就近输送的军粮也减半，可到底还能让一个人吃饱。”</p>
<p>刘承祖说着叹了口气，抬手磨痧着下颌短须道：“将军多报了家丁四百六十。”</p>
<p>“朝廷如能批二百人的粮，堡里边军就不会饿得光想跑；批四百人，吃三天饱饭就能出城野战，不过……”</p>
<p>兄长话锋一转，道：“朝廷批家丁粮草尚需时日，堡内剩下屯粮连糜子粥都不过喝一个月。</p>
<p>用兵之际，到不了秋天就要动兵，家丁的粮批不够，士兵吃不饱饭一听还要打仗，只会跑得更厉害。</p>
<p>因此将军打算冒险把兵散一散，放出去些人，结小队各自觅食，是沿街乞讨也好、入林自救也罢，胆大的加入乱军盗匪也无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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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刘承祖说着，无可奈何地摇头道：“我听说将军这主意好像得了洪参政私下里的准许，名义上是向诸多乱军叛匪使间，实际上就为自己找口饭吃。”</p>
<p>洪参政，是陕西的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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