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战云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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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五月底，刘承宗与承运等人押米粮去府城买马骡，途中见到试百户杨彦昌。</p>
<p>得知刘国能的近况不好。</p>
<p>杀死南边来的官军没惹出什么麻烦，在这种事上地方官员还是护着本地百姓。</p>
<p>但官差在盘查时发现南嘉山几个村庄存粮很多。</p>
<p>大灾之年，延安府对捕快衙役的工钱也是折半发放，都饿。</p>
<p>有官差起了邪念，想给安个通贼的罪名，逮几个人回去，讹些粮食。</p>
<p>万万没想到，他们真的是贼，而且还是藏着事的贼。</p>
<p>心理素质不行，禁不住这么吓唬。</p>
<p>七个查案捕快，全死在南嘉山。</p>
<p>整个村庄的村民携家带口，连夜运粮往深山里跑。</p>
<p>官府找不到别人，却知道那有个秀才刘国能。</p>
<p>这回他连闯塌天的名号都用不着，直接用真名上了通缉告示。</p>
<p>好在官府腾不出手收拾他这种小角色。</p>
<p>夏天到了，又到陕北一年两度的抗税时间。</p>
<p>官差衙役成了延安府头号高危职业，啥事都顾不上。</p>
<p>知道刘国能被通缉了，而且还活着，刘承宗很欣慰。</p>
<p>不是他心眼孬，人永远不能改变另一个人，但现实可以。</p>
<p>残酷现实可以打碎人的美好幻想。</p>
<p>吃一堑才能长一智。</p>
<p>认识那个索粮不办事的张千户之前，刘承宗也曾对世道报有美好幻想。</p>
<p>知错能改，善莫大焉。</p>
<p>不过杨彦昌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他。</p>
<p>他们从南门外的牲口集市一路往东走，走到没人处才寻了处山坡庇荫处。</p>
<p>杨彦昌道：“看见没，南城大营终日操练不停，卫里都在风传，要打仗了。”</p>
<p>延安府城以延河为界，有南北二城，北边是大城，南边是小城，校场也在河流南岸。</p>
<p>刘承宗问：“延川？”</p>
<p>“恐怕不止，五日前从西安调了个千总，自卫所抽出七百旗军编营整训，北边又给李卑拨了二百精骑。</p>
<p>南边还有巡抚标营，这阵仗不是一个延川的事。”</p>
<p>张天琳的预言实现了，各路起义军汇聚一处，让他们的规模不再局限于朝廷能自己骗自己的程度。</p>
<p>这次朝廷要动真格的了。</p>
<p>刘承宗问道：“卫军情况如何，快发兵了，他们没粮，会不会……打粮？”</p>
<p>“你想到了？我叫住你们，就是想说这事，你们小心些吧，卫里旗军都像疯了一样，单是我知道的，这几天已经有俩上吊的了。”</p>
<p>“上，上吊？”刘承宗难以置信：“这么怕打仗？”</p>
<p>这话杨彦昌不爱听，面色难看道：“没人怕打仗，高兴还来不及，就算饿着肚子去送死都不怕。</p>
<p>就怕不让他们送死，那西安调来的千总是个入娘贼，把旗军往死里练，夜里头光尿血，就他妈几天工夫，抱这佛脚干嘛！”</p>
<p></p>
<p>他这么一说，刘承宗明白了。</p>
<p>卫所军没军饷，口粮全靠军屯田收成，一份本就不多的口粮养正丁之外还养余丁。</p>
<p>如今荒年，百姓都吃不上饭，卫所旗军更吃不上。</p>
<p>叫他们上阵是送死，可若侥幸砍上几个脑袋，成了卫官还能改变命运，再不济舍了家室当逃兵。</p>
<p>可不让他们送死，使劲操练，人肚子里没油水能练出个屁。</p肚子去送死都不怕。</p>
<p>就怕不让他们送死，那西安调来的千总是个入娘贼，把旗军往死里练，夜里头光尿血，就他妈几天工夫，抱这佛脚干嘛！”</p>
<p></p>
<p>他这么一说，刘承宗明白了。</p>
<p>卫所军没军饷，口粮全靠军屯田收成，一份本就不多的口粮养正丁之外还养余丁。</p>
<p>如今荒年，百姓都吃不上饭，卫所旗军更吃不上。</p>
<p>叫他们上阵是送死，可若侥幸砍上几个脑袋，成了卫官还能改变命运，再不济舍了家室当逃兵。</p>
<p>可不让他们送死，使劲操练，人肚子里没油水能练出个屁。</p>
<p>这年月对穷人来说，反正活着也是受罪，临头一刀死了，还真没那么难。</p>
<p>好歹痛快。</p>
<p>刘承宗问道：“那你什么打算？”</p>
<p>“我？”</p>
<p>尽管知道左右再无旁人，杨彦昌还是环顾四周，这才悄声道：“我今天出来，就是从卫所弄了批旧兵器，放到铁匠那修理。</p>
<p>这些东西修好不往回运，我的人活不过这场仗，我要带他们逃了。”</p>
<p>“逃到哪去？”</p>
<p>“找国能呗，他那有粮，够撑到秋天了，等官军都走了再想后面的事。”</p>
<p>杨彦昌是说给刘承宗听，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儿：“我想过，这次官军主要打的是那些冒头的大贼，我们躲在山里，不惹事应该不会被官军打。”</p>
<p>见杨彦昌有主意，刘承宗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出言安慰两句。</p>
<p>却没想到杨彦昌还挺乐观，转眼换了心思问道：“就是，你娶媳妇不，或者你随从、族人，又或者想要女儿、儿子？”</p>
<p>这话突然拐弯拐得刘承宗都接不上，一脸疑惑：“不是，杨兄弟，怎么就突然说到买婆姨上了？”</p>
<p>“这不就那三家，有个仗义，拉着婆姨一块吊死，剩下两家留下俩婆姨、两男三女五个娃娃没人照料。</p>
<p>都是卫所农家出身，婆姨年轻勤快子女懂事听话，你要想买我帮你说，价钱便宜，二三十斤小米就能买一个，后头事定下来，她们就得被卖到山西了。”</p>
<p>刘承宗瞪眼道：“为啥一定要卖，婆家死了儿子就要把她们典卖？”</p>
<p>“哪还有婆家呀，人死账未销，欠的粮得还，军余家家户户都快饿死了，只等粮食救命，慈悲不了。</p>
<p>你看一石粮想买匹马还得再添三斗，咱卫所一石粮直接给你七个人，干啥不都比匹马好使多了？”</p>
<p>刘承宗听得连忙摆手：“可别给人家找这麻烦，你真觉得跟了我，比被卖到山西强？”</p>
<p>“行吧，你没这意思就算了，我就是觉得跟着你就算被砍了脑袋也不受气，袍泽一场，不愿他们人死了家眷还受人侮辱。”</p>
<p>杨彦昌也想得开，反过来叮嘱他：“不过你要小心张雄，他一个千户部就三百多兵，前几天被费千总狠抽一顿，昨天刚从外面弄了二十几个脑袋。”</p>
<p>“张雄，你是说张千户？”</p>
<p>“嗯，就是他。”</p>
<p>杨彦昌点头，凑近了说：“费千总要他镇守延安，到时候官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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