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第2/4段
连日的暴雨落不尽的雨水遮挡了夜晚的月光,芙仪蹲在天牢中举头望着一方铁窗外乌沉沉的天。她在等一个人,等那个人给她带来一个振奋的消息。
近处传来脚步声,她的心噔噔跳起来,一转头,彷如堕入了地狱最深渊,身形颀长瘦削的男子,着了一色藏青戎服,腰佩长剑,蹬着云纹蟒鞋,神色肃穆,眸光暗沉,彷如寥落的烛火后无尽的长夜。
芙仪惊惶地站起来,难以置信,“你没死?”
项斯心寒了一大截,“你真的希望我死么?”
芙仪登时如饿狼般扑到铁闸前,咬牙忿恨,“每当我想起那个雌雄莫辨的孩子,我就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若没有你,我便不必忍受十月怀胎之苦,不必怀揣希望直到被他亲手破灭,不必眼睁睁看着父皇杀掉我的孩子,是你,一切都是因为你!”
项斯垂首,落寞地洒了满地,“我始终对你心存愧疚。你可以取我的性命,可你不该对皇上妄动杀心。”
“尉迟珩死了么?”
芙仪瞪大眼睛,疑惑地望着项斯,项斯摇了摇头,“皇上天命所归,逢凶化吉。”
她嘶吼道:“计划那么周详,到底破绽在何处?”
项斯沉声稳重,说道:“贤妃,月琳琅。”
芙仪难以置信,她能离开嫣华宫这个死牢全靠了贤妃,“贤妃?是她为你我牵线,怎么可能会发现我的破绽?”
项斯怅然凝重,看着曾经有过短暂倾心的女子,到头来他错付真心,竹篮打水一场空。“你的确是隐忍,只不过还是留下了沉不住气的线索。在嫣华宫床榻上,铭刻着你每天等待的印迹,你心中该有多大的仇恨,才可以用指甲刻出那些痕迹。你和李之雁在宫中暗地里勾结狼狈为奸,图谋着加害皇上与贤妃,颠覆皇权的勾当。”项斯痛心疾首,“尉迟芙仪,你未免自视太高了,你在我饮食中落了慢性毒药,亏得贤妃及时让邹佩衍探病,才从中发现了端倪。”
芙仪悔不当初,如果她更细致些,索性手起刀落一刀插入项斯的胸口,起码干净利落。她咬紧牙关,“你诈死骗我!项斯,你害了我一辈子!这一生,我都不会原谅你!”
他多想给芙仪补偿,可却热脸贴冷屁股似的,芙仪践踏他的真心,即便碎了一地,她都不曾给予过半分惋惜。项斯双眸通红,语气骤软,“你始终不肯原谅我。”
芙仪言之凿凿,她用藐视的目光扫视着项斯脆弱至极的容貌。“是,我永远不能原谅你。我恨你,恨你夺走了我的清白,还妄图要我一生蹉跎在你身上。”
项斯心冷如瞬间落入冰窟中,彻骨的寒冷让他明白了一些事,“即便到了最后,你依然爱着皇上?”
芙仪被项斯无意中戳穿了心事,张狂地冷笑起来,笑着笑着抱紧了双臂,连自己都感到阴森可怕。“我爱皇上?是啊……即便他是父皇的兄弟,我依然爱他。即便他辜负践踏我,我依然爱他。既然得不到,我便要毁了他。可惜啊……太可惜了……本来我已打定主意,今夜下去陪他……”
项斯摒弃哀伤,朗然正色道:“皇上要你活着,要你睁大双眼,看他开创万世基业!”
芙仪突然伸出鸡爪似的黑手,抓紧项斯的袖口,问道:“皇上会不会再来见我一面?”
“不会。”项斯拽下她的手,即便心酸苦痛,可已然成了陌路。“我也不会再来见你了。”
两人相顾无言,芙仪心里有些莫名的心痛悄然跃上心头,也许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对于项斯的感情,一味地恨着,让自己每个昼夜都记着恨一个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项斯毅然决然地离开,没有带走一粒微尘,永远消失在芙仪眼前。大理寺天牢外,暴雨初停,上弦月那么悲伤的停驻在暗黑蒙昧的添上,唯有尉迟珩在门外等着他。项斯连身要跪,却被尉迟珩一手托起,“没有外人在,君臣之礼可免则免。”
项斯拱手成礼,“皇上,不怪属下诈死欺君。”
“自然责怪。”尉迟珩泯然道,“害朕为你流了一滴眼泪,还与琳琅暗生了些嫌隙。”
项斯羞愧不已,内疚道:“贤妃娘娘嘱托,此事不可告知皇上,唯有暗中进行,才能伺机引出前朝与后宫窥伺之人。”
尉迟珩懊悔不得,喃喃道:“琳琅……”
项斯继续解释道:“贤妃娘娘心思缜密,更是一心为君筹谋。一切都要从她发现嫣华宫中的冬炭说起,嫣华宫一应短缺,却有取暖的炭火,娘娘便生了疑心。新帝登基,宫中都是新人,有人与芙仪暗通,必定有所求。之后宫中接连生事,娘娘也疲于应对,对芙仪怀疑之中更有同情,她想让芙仪与属下出宫过安稳日子,可谁知芙仪人心不古,在属下饮食中落毒,于是娘娘与属下商议将计就计,来一出诈死引蛇出洞。之后属下破棺而出躲避起来,有心人为了加害皇上故意散布谣言,皇上看重属下,于是来安义坊中查找属下的尸身,他们便趁机行刺您。”
尉迟珩沉声如练,“亏得你与陆从骞一早在安义坊外布局,里应外合,才可以一举歼灭犯上作乱的李姓贼子。李湛!尉迟云霆的私生子,居然妄想爬上龙椅,谋乱朝纲!项斯,朕命你将李姓余孽全数收监,交由大理寺审理。”
话音未落,护城军右将军辈子!这一生,我都不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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