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来乍到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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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浅禾的心底生起暖意,“原来是这样。”



李洋继续说道:“小禾,任队长今天之所以对尤然这样严厉,是因为孩子犯了原则性错误,不能纵容,平时他对尤然还是十分宠爱的。尤然跟着任队长生活,从无依无靠到无忧无虑,我们作为旁观者,说句心里话,任队长比尤然的父亲更像一位父亲。”



毛浅禾心生好奇,“男人带孩子很难,任队长的母亲为什么没有和他一起照顾尤然呢?”



李洋:“任队长的母亲在他18岁的那一年因为胰腺癌去世了,走得非常匆忙,连遗言都来不及交代。胰腺癌,发现就是晚期。其实在十几年前,任队长也是一名苦孩子,可能比你预想中的还要苦很多,那些年他几乎尝遍了世间的一切苦楚,直到任队长二十多岁的时候家里的条件才慢慢好转。最近的这几年,任队长父亲的生意风生水起,即便有一天他不做刑警队长,而是选择当一只啃老本的寄生虫,也能过得比多数人好很多。”



毛浅禾听见这些话,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暴发户”、“啃老族”这两个刁钻词语。



李洋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说道:“小禾,不要把任队长和富二代划到同一列,他是吃过苦的人,从18岁开始就没再向家里要过一分钱,生活费全靠自己打拼奋斗。虽然任队长现在住的房子和开的车都是父亲买的,但也不意味着他在啃老,放着优越条件不理不睬的人才是假清高。基层侦查员的工资很低,一个月的工资买不了海潭市的一个平方,我是一个俗气的人,家境非常普通,说句心里话,很羡慕任队长如今的生活。”



任烟生的故事,很长。



1980年11月,任烟生在海潭市的一条破旧小巷里出生,没有玩具,没有新衣服,吃过的最有营养的食物是母亲的**,穿过的最漂亮的衣服是堂哥出生时穿的小棉衣。隔壁是养猪场,门前流着污水,走道里放着垃圾,他听着猪的叫声慢慢长大,以为那就是生活。



1993年,任烟生13岁,父母先后下岗,家境从很差变成极差。人穷被人欺,班级里的孩子孤立他,小巷里的孩子欺负他,以至于年少的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愿去学校、不愿回家,排斥学习、厌烦父母,每日混迹于网吧、游戏厅中,一日日混沌。



同一年,任烟生的父母为了养家糊口,开始尝试着做些小买卖,对他无暇管教。



1996年,任烟生以很低的分数考进了海潭市的一所很差的高中,周围都是一些不务正业的学生,在那里,他成为许多男生的大哥,终于找到了久未体会过的自豪感。任烟生开始与批评他的老师顶撞,开始帮着小弟们打架,但是,他有一个原则,绝不会无故欺负弱小。



1998年,任烟生的母亲突然过世,而他,当时正因寻衅滋事而被派出所的民警教育,未能及时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这件事对他造成了极其大的打击,他自责,也在一瞬间清醒。



1998年下半年,任烟生升入高三。由于落下的功课过多,他虽然很努力,却也始终没能考出优异成绩,最终,在一年后的高考中,仅以尚可的成绩考入一所比较好的警察学院。



考入警察学院后,他是大一新生中起床最早的学生,苦练基本功,未曾有过一日的懈怠。



2000年,任烟生大二,经过一年的不懈努力,终于以良好的体能和出类拔萃的专业成绩成为学校的栋梁之才,一骑绝尘。同一年,父亲的生意日渐红火,先后在海潭市和其他城市购置了多处房产后,开始尝试房地产生意,并猛赚了几笔。父子二人衣食无忧,也常想起从前的艰苦日子,所以,每年会将一部分积蓄投给慈善事业,用来帮助更多的贫困者。



从打架斗殴的坏小孩,到维持正义的刑警队长,任烟生用十九年的时间蜕变。他的努力,后知后觉,不辜负自己便是心安,大器晚成也是一种成功。



毛浅禾渐渐明白,其实,在五年前,任烟生之所以选择收养尤然,不仅仅是想把对母亲的愧疚弥补在他的身上,更主要的,是想重走一遍这无法重头开始的人生。



李洋将她的思绪打断,“小禾,停在任队的车旁边的那辆自行车是大哥毛琛留给你的吧?”



毛浅禾点点头。



李洋:“我们在案件的侦查阶段经常需要加班,午夜、凌晨回家是常事,你是女孩,每天骑着单车上班、下班,挺不安全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还没有想开吗?”



毛浅禾浅浅一笑,“正在努力中。”



李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禾,人生中的一些坎,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办公室里,任烟生让尤然站好,冷脸批评道:“高空抛物是一种非常不道德的行为。轻则,为环卫叔叔增加了工作量,叔叔们原本可以早些下班,只因为你扔下的这几块西瓜皮,他们就不能提早回去陪伴家里的小朋友了。不仅如此,还会被扣薪水,无法为家里的小朋友买乐高玩具和篮球。然然,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我没有在承诺的时间内回家陪你玩,你会是什么心情?”



尤然嗫嚅着唇,“会不开心的,会着急。”



任烟生将他走过来拉衣角的小手拨开,继续训斥:“如果今天楼下有人在,很有可能会被你从高处抛下的这几块西瓜皮砸到,他们会受伤,重则死亡。然然,因为这是你犯的错误,所以到时候我们只能把你关在小黑屋里,不给你零食吃,也不准你看漫画书。”



尤然显然害怕了,急着说着,“任爸爸,你别生气,我下次一定不朝楼下丢东西了。”



任烟生的语气依然没有丝毫的缓和,“然然,你今天必须记住,高空抛物,不是小事。既然你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就该接受惩罚。去洗手间里拿一把拖把,从一楼开始,到六楼,把每一级台阶都擦一遍,擦完过来找我检查,现在就去做。”



尤然从办公室里走出,望见门边的毛浅禾,急忙用红肿的小手去擦抹脸上的泪水。



毛浅禾叫住他,蹲下身,“然然,没关系,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的,只要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下回不再犯,就依然是好孩子。姐姐的包里有小毛巾,现在带你去洗脸,好不好?”



尤然低着头点头。半晌,才仰起脸,很是谨慎地问她:“姐姐,任爸爸会不要我吗?”



毛浅禾的心里疼了一下,这样心痛的感觉再熟悉不过了,五年来,如同一只只驻扎在身体里的蚂蚁,肆意啃食着内脏和骨骼,切肤之痛,不过如此。她笃定应道:“不会的。然然,你很棒,很懂事,很聪明,任爸爸很爱你,你永远都是他的好孩子。”



尤然的泪水止住。毛浅禾为他洗净拖把后,才拿着档案袋走回。



她轻敲两下门,得到允准后,走进去,“您好,任队长,我是今天过来报到的毛浅禾。”



任烟生站起身,接过毛浅禾递来的档案袋,请她在左手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的身高至少有1.88米,毛浅禾的身高刚好1.73米,两人相向而立,她的头勉强与他的下颌处齐平。



毛浅禾细细打量着他,只在心里说道,看起来,警校女生并没有夸张描述任烟生的颜值。



当然,这些外在的条件并不重要,刑警从不靠脸吃饭于落下的功课过多,他虽然很努力,却也始终没能考出优异成绩,最终,在一年后的高考中,仅以尚可的成绩考入一所比较好的警察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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