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亭海时疫第3/4段
不知何时阴夏净了手走出妄缘塔,一出来就看见那两个人像不动的木头那般在流溪那边的竹席上坐着,深色忧然各有所思,阴林更是铁青着脸快要将头埋进手掌中了。
摇了摇头总觉自家弟弟的样子像极了霜打的茄子,她也明白江柒落虽神色平宁,心里却绝对不似表面上波澜不惊,干脆走上前来直接说道:“朔安疫情,你们的陛下钦点了七皇子主持时疫一事。”
江柒落眼见阴夏走来,自己站起身先作了礼,然后三人一同坐下,她率先说道:“这七殿下从来不涉朝事,经常被陛下派出去各地州郡巡视,据说在京都也确实从未被交办过什么体面的差事,如今头一次管着时疫,恐怕稍加不慎便会遭人弹劾。”
“放心吧,毕竟亭海镇还在京畿地界之内,宫里太医或者民间医者有才者多了去了,不可能想不出办法来的,还怕管不住区区时疫?”
江柒落点头示意,心里却有所想:
如今秦襄已死,朔安庭鉴司中监视宣亲王府的眼线必然减数,而陛下对程国细作一直心有芥蒂,如今尚未得知朔安局面却又来京都时疫,安知不是有人刻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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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熙长宁二十五年六月初六朔安
每一个狱都是三面幽暗的阴冷墙壁,一面是带门的唯一可以进出人的铁栏,正中间的长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器具,不用眼睛看也能听到犯人被从上泼下的冷水弄醒的声音,可以想象伴随着的是身上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在被盐水侵蚀过后的撕痛。
凌靖寒十分平静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并没有多看一眼。
凌氏皇族的团云密纹被细致地刺绣于外袍的领口袖口处,腰间配饰无不明晰着此人尊贵的身份,那些许久没见过此等贵人的囚犯,纷纷贴在铁栏上,从缝隙中伸出胳膊向他求饶,耳边满是嘶哑的声音。意料之中,等来的却依旧是狱卒的嗔责与打骂,而且多数人往后余生得到的也只会是这些。
凌靖寒轻咳了一声,示意摆了摆手示意狱卒打开天牢最里层的一处铁栏杆,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石阶往下走。
最底一层的守卫不同于别处,那人伸出手臂来就将这个身穿团云密纹的公子哥拦下,用并不怎么尊重的语气呵斥道:“何人来此?无手谕不可探监。”
这里是天牢最底层,平日里哪会有什么金尊玉贵的人肯到这腌臜地方来?
此言一出,凌靖寒便知这里最为重要牢狱又换了新一批看守者,不过他身后的老狱卒却十分懂事,一脚踹过去直直地踢在那年轻人身上,啐了一口说道:“没眼力的奴才,这是七殿下。”
那小子急忙跪在地上又重新恭敬地说了一次:“给殿下请安......不过,此间里关着的是陛下特谕终身囚禁的犯人,您想要探视可有手谕?”
凌靖寒主持此次西郊亭海镇时疫之事,一忙就又是半个月,在此期间他明明身在朔安却并不能时常来此,加上差事未完,陛下是不会给他任何手谕恩准探视的。
“她还好吗,可有人欺辱她?”知道自己见不到她,凌靖寒拿出三锭金子分别交到面前两位狱卒手中,用平日里不可多得的耐心语气说道:“地下阴冷,而她年纪渐长易患风湿病,多给她加些衣物棉被,千万不要给她吃冷饭。”
为首的年老狱卒接了金子之后,嘴都要合不拢了,连连点头道:“七殿下宅心仁厚,我们自会照料她,您请回吧。”他这些年早已经受了七殿下不少好处,虽不知道牢里的之人所犯何罪,但是七殿下每隔半年或者八九个月都拿着手谕过来看望她一次。若没有陛下手谕,他便在牢外给他们这些狱卒金子,让她少受些苦。
大熙天牢最底层只有最上面的窗子能有一丝光亮射进来,即使是夏日艳阳高照之时也不会有太多暖阳可以照进,而阳光就像是误入黑暗里面的明亮,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驱逐黑暗,而是被黑暗吞没蚕食,啃得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看管罪犯的狱卒换了一批又一批,到头来竟然无人知道这罪犯究竟所犯何罪。
此处关押的不是作恶多端的恶霸,不是贪财无为的官员,而是一个叫贺兰旋的女子。
出宫回到西郊附近已是日落迟暮之时,凌靖寒虽领圣诏全权负责此事,但毕竟面上还有皇子的身份加持,所以京兆尹府的办事官员实在不敢安排他真的住进疫病严重的亭海镇里面,而是将镇子边缘地带一处旧宅收拾干净。
凌靖寒自然知道底下人办事小心拘谨的原因,所以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他勒令那些一早被安置在院中侍候的小厮与婢女们尽数离开。
回来后听太医署的几位太医与民间浮言药阁的资深医者一同禀报过今日时疫的治疗之效,大家心中有数这场疫病尚没有完全把握能够控制在疫区范围之内。
时至今日,救治无效而亡的百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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