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流寇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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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往前逼去,个个衣衫褴褛,面有菜色,脸上尽是麻木,绝望,狰狞等神情。



开弓没有回头箭,入了贼营,就唯有一条黑走下去。



无论当时什么原因入伙,现在已经没有脱离的可能。



现在各营巡徼越发严密,逃者谓之落草,磔之。



军律也越发森严。



“窝铺内藏匿妇女者斩。”



“临阵无得反顾。”



“前者死,后者继进。”



每次攻城,唯有挖出规定的城砖,至少凿取三块墙砖。



挑出规定的土量,至少两担,才可以回营休息,敢有犹豫后退者必斩。



为了监督他们,每队饥兵后面,也必有步卒押阵,有怯而后退者立斩之。



攻城多日来,海量的饥兵不是死在城上守军中,而是死在押阵的随队步卒内。



比如初七日,就有数十步卒持刀驱数百饥民负门,各持短撅入原掘洞口,然官兵在内奋击,众人不敢近,欲另掘,又被悬楼砖石击走,这些掘洞饥民退回濠边,持刀贼乃尽杀之。



屡驱屡杀,饥民终日死者不下万人。



这就是流寇的养蛊战术,以战养战,终成精兵。



他们野战时也多是五重战阵,饥民处外,次步卒,次马军,又次骁骑,老营家口处内。



家口都是妇孺不提,各老贼的家小罢了,有战力的是四重,攻城战时,也是骁骑押阵,马队监战,步军驱饥民负门填壕掘洞。



攻打开封多日来,连连血战,从曹门到北门,这十几里的沟濠处,死伤者尽多是从各处裹胁来的饥民们。



但他们没办法,他们没反抗的力量,唯有希望几次攻城战后能活下来,然后选入步营,不单吃喝更好些,特别可以掌控别人的生命,快意的杀戮别人。



一群群饥兵负门蹒跚行走,或数十人一群,或数百人一群,然后他们身后都跟着监战的步卒。



这些步卒持着刀盾弓箭,身上就带着浓烈的杀气,个个凶残与戾气尤胜过铜山匪。



毕竟尸山血海中淘汰出来,身上的戾气与战技是新入伙的饥民不能比。



也是普通的毛贼土寇不能比。



他们也基本戴着毡帽,披着厚厚的斗篷,踏着靴子,肌肤外露处,一样包裹得严严实实,呼喝中,尽是浓浓的白气。



还有很多人戴着红笠军帽,身穿罩甲或是棉甲,外披毡衣,这些人都曾是官兵,流寇连年征战,几次大捷,步营中太多投降的官兵了。



官兵投降后,基本也选入步营,有马的,至少也是马兵。



他们咆哮呼喝,驱赶饥兵前行,有时连踢带打,目光看向前方人,有若看待猪羊,眼中满是冰冷无情的味道。



他们也掌控这些人的生命,只要认为他们当中有人畏怯后退,就可以斩之。



对这些掌控自己生命的人,饥兵看向他们时,目光就尽是畏惧。



浩荡的饥兵队伍被驱赶前行,三五成群的步卒凶神恶煞押阵,然后离饥兵队伍一段距离,又有大队的步卒阵列,形成肃杀的军阵,弓箭兵,刀盾兵,长矛兵密布。



军阵中还有颇多的火器手,官兵投降后,颇多火器兵,进入流贼各营后,自然还是火器手。



不过因为他们鸟铳三眼铳粗劣的缘故,除少量火器精兵外,流贼各营倒更重视火炮,各个炮手皆享受老营的待遇。



他们列阵而来,猎猎飘舞的旗海,一面面皆是闯字,还有罗字。



风雪中军阵若隐若现,但从东到北,就见人潮无尽。



这种人海一看就让人绝望。



面对流贼这种阵势,城内除非死战,亦很难逃脱。



若开战,也唯有拼命战下去。



“城将陷,步兵万人环堞下,马兵巡徼,无一人得免。”



“攻城,迎降者不杀,守一日杀十之三,二日杀十之七,三日屠之!”



……



城上守军默默看着流贼人海逼近,炮手进入,炮台开始准备轰打。



城上城下,还有人不断传令高叫:“……周王令,民间有能出城斩一贼者,赏银五十两!能射杀一贼者,赏银三十两!射伤一贼或砖石击伤者,赏银十两!”



铜锣声中,不时有豪杰持弓矢刀槊登城,城头还有一官静立,衣帽积雪已有寸余,仍然不动,他手上持一大白旗,上书“汴梁豪杰愿从吾游者立此旗下”字样。



沙沙雪落,有时一阵寒风卷过,大旗就不断翻滚,而这官的身旁,源源聚了越多的人,有满脸疲惫,戴红笠军帽,身着长身棉罩甲的官兵,有腰中系无忧绦的大社中人。



也有各色衣冠,持刀挺槊的民间豪杰。



他们们持着自己兵器,看着下方逼来流贼,脸上只是坚决。



还有一顶盔披甲的大将,身边随着数十满脸灰黑血痕的铁甲精兵,亲守于大洞口,便是被贼炮火打垮数丈,添一层,打透一层,筑于七层乃止的垮塌城墙处。



“陈”字大旗在他身后翻滚。



大将默默看着城外流贼越近,腰间重剑慢慢抽出。



还有许多官兵社兵从城上爬跳入各洞口,特别曹门北段心字楼旁一个广丈余的大洞处。



此时站在这洞旁往下边眺望,仍然可以看到内中曲暗幽深的情形,旁边的楼壁上也尤残留朱书,隐隐看到一些字迹模糊字样:“有能夺此洞者赏二千金。”



却是流贼昼夜竭力剜城,于是城上分中掘透其孔,以砖石长枪击刺,贼不能存。



巡抚高名衡更于城上凿横道,听其下有声,用毒秽灌之,多死。



不过此心字楼下掘洞颇大,毒秽灌之无用,守兵在城上掘透直通此洞,然贼在内死据,兵莫能入。



于是巡抚悬二千金置洞口悬赏,有朱呈祥者,领百余好汉,先用柴悬入洞中之半,加上烘药,随以多柴填烧,极热,贼不能存,又灌水百余斛,带短刀跳入,最后夺之。



此洞可容兵五十余人,凡流贼掘三十六洞,俱夺下以兵守之。



除防护城墙,这些洞口甚至可为出其不意之用。



便如初八日夜,三更大雪,巡按选奇兵五百,由水门衔枚出,又传令总社,约以暗号。



奇兵过濠后,分数处砍入贼营,贼众惊起,奇兵退走濠内,流贼蹑足追来,各洞兵齐出,断贼归路,奇兵又复回,合杀一处,共斩贼首七百八十三级。



开封血战多日来,各处洞口也是敌我双方绞肉争夺的焦点。



此战流贼必夺洞,官兵也必守洞。



……



雪哗哗而下。



流贼人海依然越近,他们铺满大地,在他们浩荡的饥兵步卒阵列后面,众多健牛还拉着火炮,多是大铳狼机,用弹三斤至五斤,有效射程一二里,沉重非常。



这些炮原多为各府城州县守城之用,此时也拉来,不br />
这些步卒持着刀盾弓箭,身上就带着浓烈的杀气,个个凶残与戾气尤胜过铜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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