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七十九章 君臣奏对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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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瑀对于太子的答复显然是不满意的,面色不动,沉吟着说道“关陇盘踞长安多年,自大唐立国便占据中枢,这么多年来根深蒂固,眼下固然一时倾颓,但根基未损。此战之后,中枢上下都以重建为重点,需要朝野内外各方人士通力协作,政令通畅、令行禁止,但关陇骤然丧失权力,岂能甘心情愿潜居府邸?且重建事宜基本都会牵扯到关陇的利益,他们势必从中作梗,导致朝廷政令寸步难行,殿下三思啊。”



他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但这番话也不算是强词夺理,事实上这种可能的确存在,甚至一定会发生。



关陇的势力盘根错节,利益更是无处不在,待到江南士族子弟大举入朝协助太子掌控朝政、开启重建,势必触动关陇门阀的利益。别看眼下关陇门阀摇尾乞怜,似乎只要留着一条命什么都肯舍弃,可一旦渡过了眼下的生死危机,再去触动他们的利益,也一样会翻脸。



明面上或许不敢违逆太子政令,但以关陇门阀在关中的根深蒂固,暗地里作梗简直不要太容易……



而这就会给江南士族子弟带来极大的阻碍。



李承乾蹙眉,他明白自己若坚持宽恕长孙无忌等人,便等若触动了萧瑀及其身后江南士族的利益。萧瑀以及江南士族在此次兵变之中始终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身后,眼下危厄渡过、形势大好,正是酬功之时,结果自己未能酬功不说,反而要损及他们即将到手的利益……



沉吟良久,李承乾缓缓颔首,道“兹事体大,待孤好生考量,再做决断。”



萧瑀也不敢逼迫太甚,恭声道“殿下英明。”



……



待萧瑀走后,李承乾坐在殿中,愁眉不展。



起身来到窗前负手而立,看着窗外往昔繁花锦绣的景致在雨水之中破败泥泞,新近砌好的墙垣新旧驳杂、分外扎眼。太极宫尚且如此破坏倾颓,长安城又是一副何等模样?受到关陇乱兵滋扰的关中呢?



心情愈发沉重。



“去玄武门外通知越国公,孤有事召见。”李承乾反身回到书案之后坐下,拿起毛笔。



“喏。”



一旁服侍的内侍躬身领命,匆匆退出,直奔玄武门外而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房俊脚步急促而来,进门施礼之后问道“殿下何事召见?”



李承乾放下毛笔,起身自书案之后走出,冲房俊招手,君臣二人一同来到窗前地席上相对而坐,内侍奉上香茗之后,被李承乾挥手斥退。



房俊执壶斟茶。



李承乾拈起茶杯呷了一口,重重吐出口气,放下茶杯唏嘘道“往昔东宫老师们教我,说是为君之道大繁至简,宗旨便是‘平衡’二字。天在上,元阳照耀泽被万物,地在下,风行宇内涤荡四方,是为平衡;万物有阴阳,天地有四气,是为平衡。准正,则平衡而钧权矣……看似通俗易懂,然而知易行难,如今孤坐在这个位置,方知父皇之不易,亦知古今之帝王中贤者固然天资纵横,庸者亦未必见得便是昏聩。”



道理摆在那里,是很容易弄明白的,但想要做到却难如登天。那些贤明英主自然是不世之人杰,万中无一,那些昏聩者也未必就是无能之辈,因为想要做到“平衡”这一点,实在是千难万难。



身为天子,意欲掌控朝堂,“平衡”乃是重中之重,“权衡国政使得其平”,如此方能稳如泰山。



可眼下历经一场兵变,关陇将整个关中卷入战火之中,非但东宫差点倾覆,连关中百姓也坠入水深火热,可谓罪孽深重、十恶不赦,按律当夷灭三族,以儆效尤。



然而关陇覆灭,朝中却还是要有人维系机构运转,待到江南、山东两地的门阀子弟入朝,就当真比关陇做得好,一心为国、忠贞不贰?



傻子才信……



所以,如何在关陇、江南、山东等各方势力当中捋清脉络、权衡轻重,使得朝局达到平衡,让李承乾心力交瘁,颇感束手无策。



在房俊探寻的目光下,将方才萧瑀的意思说了,末了忍不住又爆了句脏话“娘咧!一个两个,门阀都不是好东西!”



房俊笑道“世人皆觊觎帝王掌握天下黎庶生杀予夺之大权、手执日月口含天宪,却甚少能够体会那至尊之位何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微臣不似那等饱读诗书之鸿儒可以引经据典的对太子予以引导,但却知道‘堵不如疏、因势利导’的道理。朝野上下,所有人都有着属于各自的利益,只要各方所需弄明白,而后分派利益,大抵也就平安无事。”



李承乾想了想,不满道“你这就是滑头啊,大能稳如泰山。



可眼下历经一场兵变,关陇将整个关中卷入战火之中,非但东宫差点倾覆,连关中百姓也坠入水深火热,可谓罪孽深重、十恶不赦,按律当夷灭三族,以儆效尤。



然而关陇覆灭,朝中却还是要有人维系机构运转,待到江南、山东两地的门阀子弟入朝,就当真比关陇做得好,一心为国、忠贞不贰?



傻子才信……



所以,如何在关陇、江南、山东等各方势力当中捋清脉络、权衡轻重,使得朝局达到平衡,让李承乾心力交瘁,颇感束手无策。



在房俊探寻的目光下,将方才萧瑀的意思说了,末了忍不住又爆了句脏话“娘咧!一个两个,门阀都不是好东西!”



房俊笑道“世人皆觊觎帝王掌握天下黎庶生杀予夺之大权、手执日月口含天宪,却甚少能够体会那至尊之位何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微臣不似那等饱读诗书之鸿儒可以引经据典的对太子予以引导,但却知道‘堵不如疏、因势利导’的道理。朝野上下,所有人都有着属于各自的利益,只要各方所需弄明白,而后分派利益,大抵也就平安无事。”



李承乾想了想,不满道“你这就是滑头啊,大而泛之,听上去有道理,实则半点建设性意见都没有。”



房俊给他斟茶,苦笑道“殿下自幼经历明师教导,当作储君予以培养,连您都弄不明白的事情,微臣又如何得知?站得位置不同,自是不能感同身受,也就说不上出谋划策。”



他傻了才会教导太子做事……



不过如此敷衍之语,李承乾显然不满意,蹙眉道“此次兵变,二郎你居功至伟,又是孤最为信任之人,将来自然委以重任……权当作你现在就坐上了那个位置,总得要为君分忧吧?说说看,行得通行不通,咱们好生商量。”



这话算是挑明了承诺等我坐上皇帝之位,一定认命你为宰辅,身为宰辅自当胸有锦绣、绸缪天下,岂能推卸责任呢?



只不过身为太子,要注重威严,没到那一步,就绝对不能说出那样的话……



房俊只得说道“殿下希望平衡,实则天地万物没有一刻是处于平衡状态的,月有盈亏、潮涨潮落,每时每刻都在从一个趋势向着另外一个趋势转变,看似平衡,实则总是在变化,只不过变化的目的是趋于平衡而已,然而永远也不存在真正的平衡……朝局亦是如此。殿下欲以关陇对抗江南、山东,可一旦关陇稳住阵脚,又岂会甘心成为殿下的马前卒去冲锋陷阵、死而后己?他们只是以退为进,有朝一日当真抵挡住了江南、山东试图掌控朝堂的企图,关陇也会死灰复燃,东山再起。何不答允萧瑀的谏言,让山东、江南、关陇相互牵制,不断斗争,去努力趋向平衡呢?”



他有一句话想说殿下您其实不必烦恼,因为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眼下的烦恼根本就算不上烦恼……



他也有些郁闷,有些话他不能明着告诉李承乾,因为李承乾身边的人没有几个值得彻底信任,一旦泄露出去,自己就会有天大的麻烦,可自己已经暗示了数次,李承乾却完全没有领会……



李承乾觉得有些道理“如此倒也不失为权宜之计,且先让江南士族与关陇门阀针锋相对,孤居中调整,锄强扶弱。”



谁弱了就拉一把,强了再打一下……



朝堂中枢聚集了天下最大的利益,任谁置身其中,都难以清心寡欲。而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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