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罪孽王冠六第1/4段
“要你用, 死吧——”
血色在罗盘上整个铺陈开来,就像一个精美的绸缎,在莹莹月光下忽闪忽闪发亮。徐茶单膝跪地, 大口大口呕着鲜血, 他费力的抬起, 想要重新凝结出嫉妒王卡牌,然而这一切的动作注定是徒劳的,卡牌雏形尚未出现,他就已经卸力倒下,痛苦的摔在血泊之中。
“我……原来我已经输了……”他像一只濒死的鸟雀, 腹部一鼓一鼓, 呼吸急促双眼失。‘噗呲’一声轻响,他背后的男人抽出了掌。
徐茶身子抽搐一下, 彻底失去息。
临死之前他死死看着盛钰的方向,双眼瞪大犹如鼓出的玻璃球,眼白部分有着丝丝红线。他是恨盛钰的, 那眼神中有浓浓的恶意与不甘, 然而在最后一次呼吸的起伏中, 那种不甘恶意终于转化为发自内心的酸苦与挫败——他毕竟输给了盛钰,这是一个不争的事。
徐茶很久都没有再动, 过了好几秒钟时间,大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竟然已经死了,并且还死不瞑目!
有乌云散漫飘过,将月光暂时遮住,天地之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余下六个王座前的水晶球在散发点点弱光, 照亮众人的身形。
罗盘之下的明鬼怪皆长跪不起,一眼看去如浩浩长江滚滚不息,又如峰峦叠嶂的山脉,连绵不绝。怎么看看不见尽头,偏偏神明鬼怪好像都一夕之间变成了小哑巴,一个两个的纷纷面色惨白,全部都噤若寒蝉。
即便绵延千,仿佛误入无人之地。
这时,男人微微正身抬眸望过来。
只是小小的举动,胖子却如临大敌,条件反射的抬手一招:“你是谁?!”
胖子掌心卡牌忽的大亮,将整个罗盘照的宛若白昼。‘吼’的一声怒啸,高达千丈的巨兽从远处奔来,所过之处明鬼怪皆向两侧疯狂窜逃,它踏着凶色,几息便跨越了远距离,来到近处。
啪——饕餮踏上了罗盘。
霎时间,罗盘宛如遭遇地震般,处于罗盘上的众鬼王皆摇晃不止。空旷处顿起妖风,吹开天边的朵朵乌云,月光毕现,倾泻于整片大地。
男人的面孔终于在月光中披露。
——他竟然是盛钰……不、更加准确的说,他竟然与盛钰长得一样!
胖子大惊失色,换了个问法:“你到底是个什东西?”
话音刚落,饕餮像是感知到主人的惊怒,咚的一下子一掌砸向罗盘。罗盘毫发无损,罗盘之上的其他鬼王却纷纷歪身,盛冬离更是脚底一滑直接跪倒在地,沉默几秒他忍不住喝道:“胖子!你能不能先控制一下饕餮?”
“你说啥?”胖子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除了他,以及对面那个秘的男人,在场其他的鬼王竟然都在摇晃之中被迫单撑地,一言难尽的看着他。胖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不住啊,我没想到它变得这大。以前还是个小宝宝呢。”
傅邺沉声:“胖子——”
话还没有说完,只是叫了个名字,胖子便心虚的迅速在嘴巴扣手,立即有一声嘹亮的口哨声响起。饕餮很快就止步于罗盘边缘处,正焦躁的喷着炽热的鼻息。
动荡与风波终于停止。
再向男人看过去,他竟然又变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变成了胖子!
“我就说那个追杀你的不是我吧!”胖子憋气委屈的看向盛冬离,后者凝盯着男人,最后轻叹:“是这个眼神,当时追杀我的‘暴食王’,就是用这样的眼神将我步步逼近死局,叫我误会叫我怨恨。”
胖子迷惑道:“什眼神?”
他又仔细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只是这一眼就有些怔住。即便面前这人拥有他的脸,一模一样的五官有着不的气质。
那双眼睛无悲无喜,无爱无恨,他像是九天之上走下来的使,平视众人也像极俯视。
左子橙点燃烟斗,语气凝重:“大家小心一点,他可能又要故技重施。”
胖子:“什故技重施,你知道他是谁了?”
左子橙哽了一下,脑袋都不带偏转的说:“胖子,大家都说你拉低鬼王颜值,我觉得他们说错了。你不仅拉低颜值,你还拉低我们的智商。”
胖子无语凝噎:“……你他娘的……”
左子橙喝道:“他是圣器,这不是一个很明显的事情吗?!”
胖子惊:“什?可是圣器不就是把剑吗?”
盛冬离缓缓闭眼:“谁说他必须是把剑了?他可以不是死物,那他为什不能是人?”
胖子瞬间反应过来,转向圣器骂道:“你该不会又要拿我们的脸来挑拨离间吧?一样的段用多次,在天空城里我们都有降智buff,难免中招,但在这我们可没有降智,胖爷我可不会再一次上你的当。你和徐茶是一摊狗屎里挑不出谁更香,他是贱,你是剑上加贱!”
即便被指着鼻子痛骂,圣器依旧面不改色。
他似乎十分沉溺于变换面孔,然后乐此不疲的去观察其他鬼王的表情。
当他变成胖子的时候,胖子怒气冲冲满脸被陷害过的不满,而当他变换成盛冬离的时候,那张俊俏的脸上只有满满被愚弄后的难堪。变成左子橙的时候,左子橙叼着烟斗,眼底深处的杀气又浓重了几番,瞳孔中写满了嘲讽之意。
而当他变成傅邺的时候……‘嗖’的一声!
一支黑箭破空而过,直射向圣器的面皮。后者不在意的侧身一躲,本以那个角度能躲过这支箭,谁知道箭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预判了他的动作,下一秒钟箭头无情的从他侧脸滑过。
他的脸被带偏,久久未回头。
“审判日……”温柔的男声再次响起,圣器用这个声音好像还不太熟练,几句话中总是间接夹杂着电子音:“万年前是这样一支箭,射铸剑池当中。我能感觉到那支箭中所蕴含的所有情绪,你当时很伤心,悲痛欲绝的绝望与不舍、和血腥味混在一起,让铸剑池的火焰又壮大了数倍不止,让我初次品尝到鬼王的甘甜情绪。”
“只不过当时你为什要射出那样一支箭呢?时间太久远了,足足一万年的尘会掩盖了所有的历史,那段往事你们都不记得,只有我为你们记得。让我想想,啊,想起来了……”
圣器缓慢的回头,每偏过来一寸,他电子音的剥离感就削减一分。直到最后的最后,他已经完全掌握人声,语气依旧温柔,温柔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因为贪婪王要祭剑了。”
盛钰心脏剧烈一痛,像是横空出来一只苍白手掌紧紧揪住了他的心中,让他脸上血色尽失。这些变换不仅仅因为圣器的这句话,更多的因为转过头时,被月光映照出的那张熟悉面孔。
——这一次,他变成了翁不顺!
“不如我们来赌一局。”圣器用翁不顺的脸,说出翁不顺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玩一个小游戏。我赢了,你们死。你们赢,我死。”
罗盘上一片静谧,所有人面色沉重。
第一次见到翁不顺的时候,盛钰就曾经想过,翁不顺长相十分俊秀,用当下的话来说,那就是一幅不折不扣小狼狗的长相。眉宇间点缀一条红血线,正是这条细红的血线,为他的面貌增添了一丝乖戾之感。
以翁不顺那张三千血债起步的脸,来说出这样疯批般的话语竟然毫无违和感。
现实世界的众人也是第一次切见到翁不顺的长相,网络上对他有诸多猜测,都不如现如今这一眼,只是与幻境对视都毛骨悚然。
“愤怒王看起来好可怕……”
“笨蛋,那不是愤怒王,那是圣器幻化出来的愤怒王。你没听上个副本里幸存下来的玩家说吗?愤怒王死在了云端之上,徐茶也说他连轮回转世都没有,翁不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天啊,他是为了摧毁圣器而死,现在圣器却用他的脸,来残害他至死都想保护的人们。”
念及此,人们只觉得满心悲切。
他们都如此,更不要提罗盘之上与翁不顺交集良多的诸位鬼王。其中以盛钰的情感起伏最大,胖子的反应最凶,他大吼:“谁要跟你赌,你以为我们像徐茶那样蠢吗?杀了你不就行了!”
圣器看他,嗤笑:“暴食,你杀不了我的。”
胖子恶道:“徐茶死前这样自信。”
话音刚落,饕餮腾空而起,罗盘再次震动,那狰狞巨兽的影子霎时间覆盖住所有人。宛如一片巨大的雷云,伴随着狂风与雷鸣闪电,划破长空朝着圣器从上而下迅猛冲下。
它踏着雷霆与风暴,一脚踩向圣器。
哗啦啦摧枯拉朽响动,圣器被饕餮狠狠的踏在脚下,鬼怪神明忍不住抬头看,现实世界的众人也都惊讶的张大嘴巴——这就,结束了?
有低低的欢呼声响起,众人激动,这份激动的心情还没有来得及扩散开来,罗盘上的另一处凝结出点点荧光,圣器再次出现。
这一次根本不用胖子发布号令,饕餮猛的摆尾冲向圣器,令人震惊的事情发了!
圣器所在的地方仿佛分割了两方天地,在他身前是罗盘万众,在他身后是荒原大漠。饕餮逼近他,穿过他,前半身竟然消失的干干净净!
它的后足还在猛蹬,义无反顾的继续前,胖子惊怒大喊:“饕餮,回来!”
饕餮却不听他的号令,亦或是根本听不见主人的呼唤,他一点一点的穿过那片虚空,是前身,再是背脊,最后是后足,整个身子都被荒原大漠吞噬,几息间便不复存在。
喧嚣不再,天地间转为一片死寂。
胖子由于呼吸剧烈,胸腔不断起伏,他的声音沙哑:“你做了什?!”
圣器看向他的目光怜悯:“万年过去了,暴食,你为何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最后一波狂风卷过,将灰尘黄土扬起,众人的衣摆被风刮的猎猎作响。待风过,罗盘上重新恢复平静,缄默的众人已不知说什好。
圣器不再看胖子,他扭头看向再次所有鬼王,视线又穿过鬼王们,仿佛能与无数个苍凉虚空所隔的现实世界人类所对视。
“还不明白吗?这方规则由我所建立。我说你杀不死我,你就永远、永远无法将我埋葬。”
顿了顿,圣器温柔低喃道:“现在,诸位还要和我打这个赌吗?我知晓鬼王所带附庸亿万,我知晓你们身负重担,但这是你们唯一能杀死我的机会,赢则灭我,输则……灭世。”
一言出,人们胆战心惊。
任凭心理素质再好,众人都觉得从脚底袭来一股凉意,这种冰寒之感穿透浑身经络,像飙风席卷过境,带走血液里所有的温暖。
明明是温柔的声音,却叫大家万分惶恐。
他们一个两个纷纷腿软,全都抬头看向天空,意外惊觉鬼王们竟然面不改色。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发自内心臣服,真切意识到自己与鬼王的差距,这些人怎么能一点儿也不害怕呢?就连在星光与万千宠爱中滋养的盛钰,此时也默然直立,不惧飙风。即便这一次并没有站在聚光灯之前,他看起来却比以往光芒闪耀数万倍。叫众人发自内心的心悦诚服。
几秒钟以后,左子橙才出声打破宁静,费力挑眉:“我们难道还有其他选择?”
“当然有。”圣器侧眸看向罗盘边缘两两对立的王座,“一开始我就说过,放弃唯一的机会登上王位后,你们的冒险就此结束。”
左子橙说:“一开始我以为放弃的是救所爱之人,现在想想,这个机会则是……杀你。”
圣器微微勾唇,“那么,你想好了吗?”
‘铛铛’两声,左子橙敲了敲烟斗,笑道:“当然,我没有什可犹豫的。”
他抬脚,一步一步向前。
他的面前是宽阔无边的罗盘,但在众人眼睛,那就是两个浑然不的岔路。一条通往他的色沉王座,另一条则是通往圣器的对立面。
谁不知道他想要走上那条道路,因为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走上分叉路时,盛钰便开口呼唤道:“左子橙,快停下!”
这一声来的急切,声音都有些发颤。
左子橙身形一顿,愣愣的回头看:“怎么?”
“……”圣器温和的垂眸,一言不发。
盛钰深吸一口气,看向圣器问:“既然这方规则由你所建立,那六座王座也是你弄出来的?”
圣器眼神不带半分变化,表情依旧冷静:“是。王座与武器都存在我,存放了万年,我只不过是将它们物归原主。”
盛钰说:“登上王座,游戏就结束了?”
圣器:“是。”
盛钰说:“那我猜,登上王座的话,鬼王就会死?”
这次圣器沉默了几秒钟,笑容加深:“是。”
一个简简单单的音节,听的在场众人茫然无比,让现世界的多人心下惊愕万分。
“怎么回事?”
“不是说登上王座游戏就结束了吗?”
“不对,这好像是个陷阱啊!你们有没有想过,无论这局副本结局怎么样,游戏都会结束,因为他们已经到达了最后一层楼。圣器既然拟定了第二十一层楼的规则,他完全可以设定一个必死规则:登上王座,鬼王就会死!”
有人还是不明白:“可是圣器为什要这样做?他想杀鬼王,直接动手不就可以了?”
最后这个问题是左子橙心中的疑问,他不敢轻易移动脚步,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枪/眼上捡回了自己的一条狗命。
“他杀不了我们——”盛钰轻嗤一声,一句话就解开了所有人的疑惑:“若是能杀,不会借用翁不顺的遗憾,在天空城生出那么多事端。他作为规则在限制我们,天地之间同样也有规则在限制着他,很显然,他连撒谎都不行,更没有办法直接对我们动手,只能靠骗。这个赌,重点不是鬼王在输赢与世界之间做出选择,而是你想将我们赶尽杀绝,为此不遗余。”
圣器轻笑:“贪婪,你倒是聪明。”
&nbs想,这个机会则是……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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