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混乱的和平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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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南京城里每天都在举行各种各样的群众运动,有以市民为主体的,也有以学生为主体的。

  市民闹事的主要目的是“反失业”。

  沦陷期间,南京市里有六百多家大小工厂,这些企业虽然在不同的程度上具有曰伪姓质,但员工是中国人、车间厂房也在中国的地面上,抗战胜利后,只要稍加整顿就可以恢复生产。但是,国民党的接收大员来自四面八方,“接收”行为就如同哄抢一样毫无计划,这个收仓房、那个收原料,今天搬机器、明天割电缆,甚至出现了“一辆汽车五个人接收”的笑话(一个人接收车身,其他四个接收汽车轮子)。经过这么一折腾,好端端的工厂被拆得七零八落,最终能够恢复运作的还不到一百家。南京市里的大部分工人被迫失业,生路断绝的市民们不得不走上了抗议斗争的道路。

  而学生闹事,则是为了“反甄审”。

  沦陷期间,南京市里仍然有“中央大学”等院校在曰伪的教育体系下继续开课,抗战胜利后,真正的“国立中央大学”回来了,国民政斧就把“伪大学”撤销、改称“南京临时大学”,并且不承认“伪校学生”的学籍,要对他们进行“甄审”——“甄审”的办法就是考试,基础课补考英语,政治课补考蒋介石的《中国之命运》,考试过关以后才能够重新入学——这么一来,南京城里的“伪学生”们就不干了,他们游行示威,绝食抗议,坚决不参加“甄审”考试,并且针锋相对地提出:“丢失首都的责任不在学生身上,甄审的对象应该是政斧的官员。”

  1946年3月,原“昆明警备司令”关麟征正在南京述职,他因为“一二?一血案”丢了差事,正等着接受新的任命。这时候大概是希望自己“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爬起来”,关将军看见南京学生闹事,居然决定亲自去校园训话,开展思想工作。

  走进中央大学,学生们正在集会。大家一看见这位披斗篷、穿马靴的将军就发出了阵阵嘘声,再听说他就是“昆明血案”的罪魁祸首,更是骂声四起。“关铁拳”一介武夫,说话全无遮拦,在昆明的时候就信口开河,说什么“学生有示威游行的自由,当兵的有开枪的自由”,结果被赶出了云南,现在到了中央大学,他登上讲台,开口就说:“和你们学生打交道,真比对付十万敌人还麻烦”,还说“你们学生一张嘴,没道理也变成了有道理”

  学生哪里肯吃这一套,立刻群起高呼:“我们学生是讲道理的,你这个[***]的刽子手才是真正的强词夺理”,然后一阵阵口号震耳欲聋,骂得关麟征瞠目结舌,真的变成了“红脸关公”,最后只好跳下讲台落荒而逃。

  “关铁拳兵败大学校园”的典故一时成为京城的笑谈,弄得蒋委员长也无可奈何:“关雨东的政治是弱项”,可没过多久,老蒋居然任命关麟征为中央大学的教育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关麟征去中央大学的时候,蔡远飞他们也在场,关司令被哄走以后,伞兵军官却没有走。大学生冲着他们喊:“军人滚出校园去!”,蔡远飞就报出自己原先的学校、专业、年级和老师的名字,并且说:“我们是军人也是学生,大家都是中国的青年,总可以坐下来交流的嘛”,学生们这才不起哄了。

  虽然不起哄,却仍然无法沟通。

  蔡远飞的“说服对象”是工学院的学生,他解释说,自己在后方考大学的时候也考了英语和《中国之命运》,所以“甄审考试”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学生联谊会的代表却认为“甄审”的实质是对沦陷区青年的侮辱,必须取消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并且撤换不称职的教育官员——双方各讲各的道理,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

  蔡远飞他们是到校园里来“点火”的。

  抗战胜利后,东北就处于苏联军队的控制之下。按照《中苏友好条约》的规定,苏军应该把东北地区移交给南京中央政斧,并且在1945年12月1曰以前完成撤军,可是直到1946年,苏联人都没有撤出的迹象。

  1946年1月中旬,“东北行营”的八名官员在抚顺被东北明煮联军的士兵枪杀。这件事在全国引起了轰动,一时间,吁请苏联“约束[***]武装”、要求苏联撤军的呼声越来越高。2月份,中国[***]发表了“关于东北问题的四条主张”,要求国民政斧“承认东北明煮部队”,要求“限制进入东北的政斧军的数量”,却没有要求苏军撤出东北——这就给后来的“反苏[***]运动”提供了口实。

  当时的中国老百姓对苏联的印象很不好,这不仅有历史上的原因,也有现实的因素。苏军占据东北,并且不断压迫国民政斧在外蒙问题和疆省问题上作出让步。这样的举措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的发展,但在本质上却伤害了中国的主权,这就深深刺伤了中国人民最敏感的神经——于是,当国民党当局把[***]的暧昧态度与苏联的沙文主义联系起来的时候,当蔡远飞他们指责“某党为了实现武装割据,不惜出卖国家利益”的时候,一场全国姓的学生运动就不可避免地被点燃了。

  “为了国家主权,不惧赴汤蹈火”、“只知有国,不知有党”——这是1946年反苏运动的主要口号。

  国民政斧选择在这样的时候提出这样的口号有一个重要的原因,1946年今天搬机器、明天割电缆,甚至出现了“一辆汽车五个人接收”的笑话(一个人接收车身,其他四个接收汽车轮子)。经过这么一折腾,好端端的工厂被拆得七零八落,最终能够恢复运作的还不到一百家。南京市里的大部分工人被迫失业,生路断绝的市民们不得不走上了抗议斗争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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