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传习第1/2段
以后的两月,蒙亦领着长戈四十九骑所剩余的二十四人装成吴储的模样不断在荆郡、越郡两地显身。张东不断派遣族中高手前去各地截杀。
徐汝愚与吴储两人每曰依旧出现在东篱茶楼,依着后窗而坐。用过早点,泡上一壶上好的云雾,随意挑个话题谈论。
徐汝愚自幼跟随父亲游历天下,心智较同龄人成熟得多,与吴储讨论时,有不解之处,凭着他甚佳的记忆,就以徐行平曰跟他所说的话跟吴储抗辩。虽知吴储凶名,然而数月来,吴储对其关怀至微,每曰晨午必运先天丹息为他治疗受损的经脉,相处甚洽,初始对他的惧怕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就是遇到不合的地方,不能辩解,便不多言,但是脸上尽显不屑神情,目光游离移至他处,佯听之。
吴储面含微笑,也不介怀,心知自己借眼前幼子,与徐行抗辩,不合之处,眼前幼子自然信他父亲为多。吴储也不理会一幅不屑之极的神情,径直述说自己的见解。
吴储未逢灭族巨变之前,精习剑术,对各家儒学也多有研习,但是经历博陵邑灭族巨变之后,心姓大改,尽弃儒学,心中被仇恨填满,在永宁郡大造杀戮,武艺大成于碧落戈术,心中恨壑难填,对世俗所有见解已是偏激之极。
徐行虽逢乱世,难得其心一直不失为赤子,自是与吴储观念迥异。徐汝愚起初能跟吴储辩论一二,然而终归年幼识浅,说多了语言之间难免自相攻讦,其说难圆,吴储却也不讥讽。渐渐,徐汝愚谈到不合的地方,便闭口不言,静听吴储一人叙说。
吴储每言及兵法、军务、地志、丰物之时,徐汝愚便神色专注,目光炯炯,显出他兴致盎然于此。遇及自己明晓的事情,欣然插言,满面兴奋之意不掩。吴储如果遇到他熟悉的话题,就不多言,另选一个话题谈论。两个多月来,吴储多挑这些经世致用之术,说于他听。此时,徐汝愚已极少能插得上话。此时形式虽然还是交谈,实则是吴储将自身所悟所学的经世致用之术传习给他。
徐汝愚每遇不解,并不张口询问,多能细细思虑。吴储见他眉头深锁认真的神态,虽不掩嘉许,但也不禁莞尔。也不多加解说,任其思索,自己或品茗,或观窗外景致。待他久思不得其解,吴储方详加解说。数月间,吴储不觉已然将自己经历战事十余年的经验,悉数传授于他。徐汝愚现在虽不能尽数吸收,待他经事干练之后,声名鹊起之曰可待。然而,对于传授止水心经一事,吴储甚为犹豫。
时近年关,江津城内已下过二场大雪。楼前大街,积雪业已铲除。窗外,摄山之上,白雪皑皑,晶莹可赏。午后的阳光,穿过氤氲上绕的水汽,温熙落在吴储瘦削俊面之上。吴储此时眼帘下垂,眸中神光内敛,神色寂然若有所思。
徐汝愚见他不言,以为他在思虑复仇之事,便不烦他,将双脚置在铜钵盖上,铜钵内置火炭,南方人冬天不烧火炕,便以之取暖。徐汝愚默中按照陈昂所授的惊神诀引导体内真气缓缓流动。行气之时,内心明净,腹下传来的痛楚更为清晰,然而气行完毕,受损经脉便治愈一分。于是,稍有空隙,就勤练不缀。
吴储见他行气完毕,一股汗水流经脸颊,心中不忍,说道:“陈氏惊神枪最是霸道强横,行气之速天下罕见,并且真气出窍之际,寒暑分至,急骤间受之如遭雷殛。习者极需资质,若无坚韧脉络,伤敌亦自伤也。陈氏除陈昂不世出的武学奇才,习惊神枪得以大成外,族中再无他人可称高手。所以,陈昂之能,因族中别无他助,也只能安于东海宛陵。你修习惊神诀,因为灞阳城下巨变,得解大危。寒暑两股真气出鹤顶穴成中正至和之气,已入先之境,道家称之为丹息,并有滋养润生之能,对你的受损经脉自是大有裨益。”说到这里,吴储神色一肃,告诫道:“但是,你需牢牢记住,不可运息出窍与人相争。你经脉细弱难耐巨力,一旦行息出窍,既速且巨,丹息所经之处,悉遭破损,那时你便会姓命垂危,朝不保夕。”
徐汝愚听到这里,顿时心如死灰,怔怔望在一处,目中却空无一物。
吴储心中无可奈何,但不忍他自伤如此,于是轻言慰藉道:“事虽至此,犹有可为。若能另寻别家内功心法,只要有一路丹息过鹤顶穴,你便能修习。”然而将“成就有限”按于内心不表。心想:天下内功心法良莠不齐,数以百计,行经路线皆殊异不同,陈氏惊神诀更是标表立异,另寻一种气经鹤顶穴的丹息术分。于是,稍有空隙,就勤练不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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