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如坠迷雾心仓惶第2/3段
那绳索又酸又臭,让他几乎要反胃呕吐,花了好一会儿功夫,这才将绳索扯断。元载推开柴门,向外看了看,又侧耳倾听,觉得确实没有人在,立刻迈步出来。
他心中既喜且惧,喜是终于从那伙贼人手中脱身,惧是自己的官印已失,传出去便是一桩罪过。他可不知道此前元公路也失过一回官印,否则定然要生出某种奇怪的巧合感:二人都姓元,都来修武为县尉,还都丢了官印。
只不过元公路有叶畅帮他施计找回官印,而元载怕是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我若因为失了官印而获罪恶,在罢免之前,定要除了叶畅,便是这厮,害得我受这番罪过。”
元载心中琢磨,牙齿咯咯作响,一半是冻的,另一半则是对叶畅的痛恨。他当真是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思,反正官印丢了,他这个县尉便当不下去,用不了多久露馅便会获罪,倒不如乘手中还有权力,将叶畅彻底了结掉。
至于此事会不会加重他的罪责,他如今已没有什么心思去思考。
可是昨日将他架上车,拉着他足足行了好几个时辰,元载根本无法判断自己所处的位置。不过他虽然与叶畅不和,却不是真正的蠢才,因此根据东方天亮,便选了一个方向径直行去。
走了许久,元载才看到第一个人影。那人见他形同野人一般,再听他一喊,二话不说,掉头便跑。元载追了两步,他已经三餐未进水米,哪里有气力追上,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消失在远处。
头昏眼花的元载仰首望天,满心里对叶畅的怨恨,又翻了一倍:如此狼狈,尽皆叶畅所害也!
不过看到一个人,就能看到第二个人,元载只求寻人问问路。又走了会儿,前方又看到了人,不过不是单独一个,而是一群,而且个个都举着锄头铲锹,为首者正是方才元载见着之人。
元载初时还心喜,人多总会有大胆的愿意听他相问,但远远地便听到那边人在喊:“在这,在这,这厮定是歹人,先打了再说!”
元载立刻转身就跑,他已经被人打怕了,若再被人当成歹人狠揍一顿,他都怀疑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
可是他如何能跑得过那些常年在田间地头营生的农夫,没多久便被追上,先是吃了一锄头,接着又挨了一铲背,靠着跳入河沟之中,元载才勉强脱身。
说是勉强脱身,因为又一个大麻烦找上门来:冷!
此时还未过正月,春寒峭料,身强体健者尚难消受,何况元载一介书生!
冻得眼泪鼻涕哗哗而下,元载的运气终于发生了回转,他涉过河沟,寻着个老人相问,才知道自己如今并不在修武,而是在武陟县。
那老人受他重赏诱惑,给他换了衣裳,备了牛车,慢慢地向着修武赶来。牛车速慢,路上还坏了一回,足足花了两日,元载才望见修武县城。
看到这才刚刚熟悉的县城,元载顿时眼泪花花地流。
“郎君,这便是修武县城,你说只要送你到此,便有重谢……重谢老汉不敢要,但三五十文的制钱,郎君总得拿出来吧?”那老人停在城门前道,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赶了。
进个城还得交税,若是赶车载此人入城,却没有拿到任何赏钱,自己岂不白白倒贴了。
“进城,老丈,你便是不信任某,总得信任某这身衣裳,若不能重谢,你便将某这身衣裳拿去。”
“你身上的衣裳可都是老汉的,郎君你倒是会说笑,哪有拿老汉的衣裳送老汉的道理!”那老头闻言不禁怒了:“老汉一时心善,却助了你这无赖轻薄儿!”
“进城便有赏钱,不进城,什么都没有,你也知道我身上并无二物……”
“那老汉不管,只要钱!~”
两人争执起来,守门的门丁上来查看,倒是有一个隐约认出了元载的:“咦,你这厮长得……长得有些眼熟……”
“某乃本县县尉,元载元公辅!”元载忍受不了,大叫道:“谁人认识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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