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城头变幻大王旗第2/2段
孙元起刚要走,又有一人举手:“先生!”
收回脚,这次发问的是从开学就一直上课的同学,很清秀的一个少年,孙元起有些印象,说:“您有何问题?”
“先生,我是一直听课的——课后,我也曾看了我们同学的笔记,每人都不一样,甚至有抵牾的。”那个学生站起来,“我见先生上课都带着一些纸来,想是纲要,所以想请先生留给我们一用,下次课上便可还你。”
孙元起一愣,这个学生的说法应该是可信的,因为他上课很少板书,只是偶尔需要画图时才动粉笔,其余都是张口说。为什么呢?孙元起有自己的苦衷,那就是他不认识多少繁体字,怕写出来露馅。同样,上课的提纲也是自己信手用钢笔写的,里面都是简体字,哪敢借给学生用?至于大家听讲之后如何,全看各人自己的笔记如何。而笔记差异问题,恐怕是各个等级班都会遇到的问题。
沉吟了半晌,孙元起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韩蘧,字伯玉,先生。”那个学生答道。
“这样,韩蘧你负责收集两到三份记录较好的笔记,陈……陈……”孙元起忘了第一个学生的名字,指着他示意道。
“陈骥德,字以德,先生。”陈骥德站起来。
“对,陈骥德,你找两位书写工整的,然后和韩蘧每周周五、周六晚上到我住处,从头开始整理,抄写下来,算是标准,大家轮流传抄吧。”孙元起不想自己写字,就用这个方法。至于初级班,就是周一、周二;中级班,则是周三、周四。
在清末,儒学氛围浓厚,讲究“师道尊严”,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又说:“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所以听老师话、替老师办事,那是天经地义的。学生们没有丝毫意见,便允了。于是一周有六天,马神庙里都有学生往来。老佟笑着对孙元起说:“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京师大学堂已经开学了呢!”
在住处,孙元起叫修房屋的那伙人,先把西厢房北间的那破炕给拆了,和中间连成一大间;又托老佟买了几张椅子、几张桌子。每次学生来的时候,孙元起便对着自己的纲要和学生的笔记,向学生口授该怎么写,一二三四、甲乙丙丁……笔受结束,还要再看一回,作一定的修改,才让学生拿回去写定。
最初的时候,大家来得非常规矩:周一、二,初等班;周三、四,中等班;周五、六,高等班。渐渐地就乱了,中等班借初等班、高等班的课本抄录,高等班也来听中等班、初等班的课,甚至在学校,有初等班的学生旷课去高等班听课……最后干脆混了,孙元起都记不清到底谁是初等班、谁是高等班了,反正每周6天,西厢房都有人。最夸张的,周日休息,还有人摸来问问题。
为了比划清楚,便于教学,孙元起亲自动手,做了不少实验设备,尽管粗糙,却颇合实用。又用薪金买了几样,摆在西厢房里,居然小有实验室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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