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章 听墙角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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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诗,真霸气。不愧为开隋九老之一,这才是真正的‘上马能战、下马能谋’的人物。我心感叹之际,只听杨素说道:“曼青,父王要和你长孙叔叔谈些过往。只怕你们小孩子不喜欢听,去,你们去院子中玩去。那满园的菊花正当时。”

  虽然我很想留在杨素的身边听他讲过往的传奇,但话已至此,我不得不随着杨曼青往越王府的花园走去。

  越王府的花园很大,差不多比得上大兴皇宫的御花园,二哥、三哥来得少,直是吵着要去瞧瞧,杨曼青命家仆带了二哥、三哥去看园子,她只是携了我,有些落寞的坐在亭子中,手支着下颌想着心事。

  她在想什么?依她的未卜先知……她知道了些什么?依我方才查看杨素的神色,只怕很难熬得过今冬了……她也知道了吗?她是为她的未来感到担忧吗?

  “观音婢,我再怎么……却没有料到我父王会在今年……”说到这里,她眼睛一红。

  原来她对历史也不是全然的未卜先知……看着她极度失落的神情,极度痛切的眼神,我握了握她的手,“曼青,你想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担心。”

  “知道吗?虽然我是嫡出……但因了我从出生起就痴痴呆呆的,是以没有人喜欢我。包括我的母亲都嫌弃我。只有父王从不嫌弃我……喜欢抱着我。还有乐珍,她是最护着我的丫头。在我痴呆的时候,所有的人欺负我,只有父王、乐珍护着我。乐珍为了我受了不少的委屈。所以当我清醒后,为了报答乐珍,提升她当了大丫头。”

  可怜的曼青……你知不知道,其实你不是杨曼青啊……又或者是经过了6年的相处,你将自己当作杨曼青了呢?

  “观音婢。我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我吃了一惊,不明白的看着她……

  她淡淡一笑,“陛下决定迁都洛阳,我听大哥说,陛下要修筑一座洛阳城,规模宏大、布局有序为史上罕见。如果……如果父王果然熬不过今冬……那我、我只能和大哥前往洛阳了。因为……陛下念着父王的功劳,已授大哥开封仪同三司一职。”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杨曼青伤心,虽然脸上挂着笑,但那双野性的眼睛中布满了忧伤。

  我明白作为孤儿的感受,即便有大哥,但如何比得上父母的疼爱?如果她大哥以后娶妻生子,那她无异于寄人篱下,寄人篱下的日子只怕还比不上孤儿院的日子……

  “咦,观音婢,你看。”

  我顺着杨曼青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青年在越王府家仆的带领下亦是往杨素的书房而去。

  “你认不认识他?”

  我摇了摇头。

  “他叫萧瑀,是萧皇后的弟弟。”

  萧瑀?我吃了一惊,这也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啊,未来的初唐宰相之一。

  “想当初,他是‘压轿郎’官……”

  从杨曼青的叙述中,我知道这萧瑀当初是以压轿郎官的身份来的长安,初封新安王。那个时候,他姐夫杨广还是晋王,他姐姐萧氏只是晋王妃。杨广和萧氏的大婚过后,独孤皇后见萧氏郁郁寡欢,于是和隋文帝商量将萧瑀留下。一来姐弟相伴以解萧氏的思乡之情,二来可以让萧瑀在隋朝皇宫长大,接受隋朝的教育。因了此,萧瑀留在了长安,和姐姐、姐夫一起生活。也因了此,他和杨广结下了深厚的感情。随着杨广当上了皇帝,萧瑀的地位也是节节攀升,如今官拜中书侍郎。

  看着杨曼青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我也不好一如以往般的装全然无知,只好说道:“他是国舅爷,能不当官才怪?”

  果然,杨曼青狐疑的眼睛转为鄙夷,带了层层讥讽之意说道:“他能官拜中书侍郎,一方面是因了皇戚的原因,另外一方面更是他本身有才的原因。他妻子是文献皇后的娘家侄女,说起来,他妻子和唐国公李渊是表兄妹呢。”

  呃……就算没有独孤氏一脉的关系,杨广和李渊本就是表兄弟,即便不扯上萧瑀老婆的关系,萧瑀和李渊也可以挂上边……我正思虑间,只听杨曼青有意无意的说道:“这样算起来,他是世民的姑父呢。”

  这种话题也能转到李世民的身上?你是真看中了李世民还是只看中了他是未来的皇帝?看着杨曼青又以打量的神情看着我,我抬起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算着方才她所言的辈份。

  “算了,你哪算得清。”杨曼青抓住我的手,又道:“听我大哥说,正因了萧瑀忠诚亮直、不徇私情的个性,陛下将修筑洛阳城的事交予他监督。唉,如果父王不生病的话,陛下一定会将建筑洛阳城的重任交予父王,也只有父王才能狠得下心来完成那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是真将杨素当父亲了。原来人果然最是适应环境,6年的父女感情让杨曼青生出了对杨素的不舍、敬佩之情。

  “观音婢,我很害怕,害怕父王会离我而去。明天,我会去净土寺祈福,在那里斋戒三天,你陪我去,好吗?”

  我不知道她到底来自何方,是何方神圣……但她这种魂魄依附的对父母都生出如此不舍之心,那做为‘胎穿’的我呢,有着父母身上精血的我呢,若父母也有那么一天,我又会是何等的伤心绝望……

  “观音婢,好吗?”

  看着杨曼青期待的眼神,我本想以‘此事要和母亲商量’为由推托,万不想身后传来二哥的声音,“曼青,放心,我、无忌、观音婢都会陪你。”

  ==潇湘书院==素馨小花==《我的长孙皇后》http:/read。xxsy。net/info/453982。html==分隔线==

  净土寺。

  自隋文帝大兴佛法以来,曾遭受灭顶之灾的佛教在此时可谓达到了鼎盛时期。

  长捷法师之于我而言并不陌生,只是如今的他更显苍老,酡颜白眉、白须,更有了世外长老之表。

  “诸位小施主远道而来,敝寺生辉。请请请。”

  长捷法师的声音清若洪钟,略带着丝丝的禅道清音。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一众人步入净土寺。

  香客云集、香烟缭绕。

  我的眼光始终注意着那个一直随在长捷法师身边的孩子身上……他是谁?

  年纪应该和我不相上下,只是长得略比我高。一身白布道袍更显他瘦长的身子,一头乌黑的长发似道人般的挽了个髻,插着一支竹簪。眉目清秀之极,最为难得的是他的一双眼睛清澈如许,似一汪幽潭让人不自觉的沉醉。

  也许是注意到了我在打量他,他看向我欣然一笑,未见一丝羞赧,居然有种超凡脱俗的感觉。一时间,我似闻到了芝兰之香扑入鼻端,那笑,似朗月般扑入我的怀中。

  “江流儿,还没和观音婢打招呼吧?她就是为师长和你说起的观音婢,她的小字还是为师取的呢。”

  江流儿?他就是江流儿?他就是编译《成唯识论》、撰写《大唐西域记》的唐玄奘?汉传佛教史上最伟大的译经师之一,中国佛教法相唯识宗创始人?

  “你就是观音婢?”

  这似悲天悯人的清音,我震荡的心一时间清静下来,低头敛衽,“观音婢见过小法师。”

  ‘哈哈哈哈……’的笑声传遍净土寺的每一个角落,只听长捷法师笑道:“观音婢,江流儿还未入我佛门,你怎么能够唤他‘小法师’呢?”

  天,露馅了?我急忙瞟了眼杨曼青,显见得杨曼青的眼中也有疑惑,我只好再度敛衽作揖说道:“只是常听家父提及江流儿虽只有6岁年纪,但已通晓《妙法莲华经》、《维摩诘经》,并且通熟佛教典故。所以观音婢一直以为江流儿是小法师、是戴发修行的弟子,倒让法师见笑了。”

  语毕,我偷偷瞄向杨曼青的方向,果然,她似乎颇信我的解释,眼光已然转向了江流儿的方向。

  长捷法师点头微笑,‘嗯’了一声后说道:“再过两年,待他通晓《涅槃》,《摄论》后,也许就有定论了,那时候你再唤他‘小法师’不迟。如今,就唤‘江流儿’罢。”

  听了长捷法师一言,我们一众人急忙以礼见过。

  待我们相互介绍完毕,长捷法师一边牵起我的手,一边牵起杨曼青的手,“走,香案都已备好,去为越王爷祈福罢。”

  顺德、冰巧、乐珍、李靖、红拂等人已是命人抬着我们准备的香油随行在了我们身后。

  遗憾的是━━签不是好签!

  杨曼青的眉结抑郁难舒,中午用斋的时候,她都没什么味口,倒是长捷法师劝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郡主不必过于伤怀。”

  “若我不信命、不信天呢?”

  看着杨曼青眼中漫染的火苗,长捷法师含笑说道:“一切有命定,一切有天意。郡主的一切都是上天所赐予,又如何不信?”

  “法师……您说说,有没有人可以逃脱上天所赋予的命运?然后……然后开始另外一段生活?”

  “今世皆因前世因,来生皆为今世果。生生世世,三界五行,又有谁能够摆脱得了它的安排?”

  长捷法师说着话,却是含笑看着我。我心徒然一惊,长捷法师这番话明着是对杨曼青说,实则是想说予我听的么?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陡然让我看到了许多……许多……

  “佛教是入世的,它强调命运对人生的制约。但它又是出世的,它教人不要悲观、消极。小郡主,你要振作精神,不要沉溺于越王爷的病痛之中,更多的需是面对现实。”

  面对长捷法师的温温之谈,杨曼青那一直漫着野性的眸忽有浅湿,“求法师赐教。”

  “首先要学会如何做人,如何做一个好人,要学会生活在一个无欲无求的境界中,那样,你的命运在不知不觉中会有所改变。”

  “无欲无求……改变……”杨曼青扬起小脸,有些悲凄的看着长捷法师,“改变也在老天的安排之中,是不是?”

  长捷法师含笑看着杨曼青,“改变在你的眼中,在你的心里,在你的一言一行中,即来之、则安之,万事随缘。”

  “法师,曼青知道您和我是同一天起死回生的,只是法师是世外高人,而曼青道行终是浅薄,曼青请法师赐教以后该如何走过这一程无父无母的路?”

  “郡主孝心可嘉,只是心结难开……”长捷法师说到这里,看向江流儿说道:“也不知观音婢他们对安排的禅房可满意?你带他们去看看。”

  知道长捷法师和杨曼青有话要说,江流儿温温一笑,“是,师傅。”

  在江流儿的带领下,我和二哥、三哥等人边走边看边问。最后来到了我们要借宿的禅房。这禅房在寺院的最后端,依山而建,倒也清静。

  “诶,无忌,你听懂了方才曼青和法师的谈话没?我怎么没有听懂。”眼见着三哥摇头,二哥又将眼光看向我,“观音婢,你听懂了没有?”

  我当然懂……可是不能懂。是以我也摇了摇头。

  “江流儿,你懂不?他们说的是不是禅语啊。”

  江流儿看着二哥说道:“一切必然逃不出‘因果’二字,想来师傅和杨郡主所论的应该就是‘因果’了吧。”

  闻言,二哥翻了白眼,直是拍着额头说道:“天啦天,一入佛门,满是佛谒,我这槛外之人如何能懂?不懂也罢、不懂也罢。”说到这里,二哥唇畔含笑的看着远方,又喃喃说道:“我只要知道,曼青是一个兰心惠质、孝心可嘉的女孩即是。”

  那笑容……我心陡然一惊。二哥如今已是15之龄,以这年龄在这个时代,已到谈婚论嫁之时,莫非……

  “姑娘,我和你就住这最东边的一间,看,花园就在眼前。”

  冰巧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很快二哥和三哥也急急的挑选了一间离我最近的禅房。乐珍也不介意,只是默默的挑选了最西端的禅房,李靖和红拂做为侍从,依次选了离花园比较近的禅房。

  是晚,趁着冰巧熟睡,我悄悄的支开木窗查看四周的动静。日间杨曼青不服命运、想以一已之力改变命运的谈话我可是听进耳中去了的。

  虽然杨曼青这段时间很是安守本分,但并不代表着她不会再加害于我,我得保证我的安全才是……

  仔细观察一番,没什么异常状况。这般说来酡颜白眉、白须,更有了世外长老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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