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4段
用绿松的话讲,可谓是“皇太孙之心,路人皆知”了。
祖母欢喜得给她送来了一整套金光灿灿的头面首饰。父亲却很不高兴,说太孙这回做过了,日后等纳兰峥到了议亲的年纪,京城里还有谁敢上门来!
她觉得父亲有理,绿松与祖母的见地都太小了。湛明珩帮忙就帮忙嘛,非得那么大声势做什么,他倒不用愁,反正想嫁他的玉叶金柯一个个列成队连起来能绕京城好几圈,可叫她怎生是好?
当然,人家太孙除却未考虑她的婚嫁,旁的事倒还计算得精明。
二姐当日是哭回来的,可谢氏还未来得及找纳兰峥算账呢,就见谢皇后纡尊降贵来了魏国公府。姐妹俩促膝长谈一番后,这事就那么被算了。
纳兰峥甚至隐约感觉到,谢氏对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处处针对了。
皇后是如何说服了谢氏的,她不晓得,却知道这事一定跟湛明珩脱不了干系。普天之下能请得动当朝皇后替她出马的人,本就没有几个。
更了不得的是,云戎书院里头的人待她也不一样了。书院的先生倒是铮铮之辈,对学生素来一视同仁,可耐不住下人们皮子软,眼见得竟是将她当准太孙妃看了。
纳兰峥瞧着依旧成日被训得灰头土脸的湛明珩,再看那些对她行礼时都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去的下人,实在哭笑不得。
这些下人看她是准太孙妃,看嵘儿是准国舅爷,拼了命的讨好两人,却不晓得,人家皇太孙就在他们跟前瞧着呐!
大半月后一堂兵械课,学生们照例去校场切磋比试,纳兰峥作为侍读不须舞刀弄枪,却一道里是要旁观的。
天气入了秋,好歹凉了几分,日头也不大。哪知她刚一出庑廊,就见两名不甚眼熟的丫鬟不知得了谁的嘱咐,撑着柄油纸伞,执着面蒲扇朝她来了。
这阵仗,她真想找个地缝钻了,苦着脸好说歹说才挥退了两人,却见走在前边的湛明珩听了她这头的动静回过了身来。
她发觉太孙殿下的脸色很难看。
也难怪,她托了他的福“狐假虎威”,可他身侧也忒冷清了些。
她想了想就跟上去,举起手里那柄丫鬟非要她留下的青花油纸伞,有点讨好似的问:“明三少爷可要遮一遮日头?”
湛明珩觑她一眼,心道他个大老爷们便是下雨也不见得打伞,何况这点日头,可目光触及她执伞的手,到嘴边的回绝却是微微一滞。
她还不到涂脂抹粉的年纪,指甲盖也未染颜色,因而更显得十指如葱般细嫩,捏在木质的伞柄处十分清爽。
他不知怎得就改口说:“你来。”
纳兰峥一愣,朝四面看了看。他的意思是,要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替他打伞?
湛明珩皱皱眉头,看得出已没耐性了:“难不成我自己来?”
也是,要堂堂皇太孙自个儿打伞遮日头,那场面她连想都不敢想,她就不该献这殷勤才对。她犹豫一会儿只好撑开了油纸伞,扬着手费力举到他头是在官职上直属于他的顾池生,底下一干官员皆要受到清查。户部尚书御下无方,亦不能幸免。只是查归查,但凡坐得端行得正的,也无须怕。”
纳兰峥闻言若有所思点点头,过一会儿笑道:“顾大人是八斗之才的状元郎出身,他的老师公仪阁老也素来注重德行,对学生十分严苛,理应不会有贪污受贿这等失德之行的。”
湛明珩觑她一眼,心道她一个闺阁小姐也不知从哪晓得的公仪歇为人,却终归看她笑得自信,没有出言询问。
两人身后不远处,卫洵神情淡漠地望着与湛明珩说笑的纳兰峥,过一会儿叫了一声随行书童的名字。立刻有人上前来:“少爷有何吩咐?”
“我记得大半月前,张管事似乎想见我。”
“的确有那么一回事,只是您当时说了不见,小的就替您回绝了。”
“去安排一下,校场比试结束后,让他在卫家马车里候着。”
小书童觉得有些奇怪,那位张管事与晋国公府的姚少爷走得近,可少爷却与后者素来水火不容,因而也不待见张管事,今日却不知缘何记起要见他。
不过他也就心里想想,嘴上丝毫不敢质疑,应声领命下去了。
学生们切磋比试的校场就位于云戎书院的西南角,足足占了整个书院一半大小,自北前门远眺,竟是一眼望不着头。
校场内又分区块,诸如跑马场、蹴鞠场、比武场等。
今日比试的内容为射弋,大体分立射与骑射两门。学生们于长条形的射弋场两侧就席,正中上首位置坐着几名武教头与记录考核的文书。当湛明珩和卫洵的名字被当先挨着念出来时,纳兰峥的神色立刻紧张起来。
实则也难怪她沉不住气,毕竟那桩数月来被流言渲染得相当难听的事就是在校场上发生的,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可目光触及她执伞的手,到嘴边的回绝却是微微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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