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2/2段
他盯着她鲜嫩得像在滴水的唇瓣,神情错愕了一瞬,猛一回身,决计先撤再说。随即疾步走至窗前,长手一伸将窗给阖上了。只是阖完又觉不对,这是做得什么?便是长手再一伸,复又将窗给支了起来。
如是这般还不够,他竟像找不着了银钱似的,盯着那些个桌椅板凳,满屋子转了一圈。
从头至尾,纳兰峥只是一动不动地,瞠目望着他。
只见湛明珩终于不疯魔了,却是步至她旁侧,退回到了与亲她前一模一样的站姿,一提袖摆,若无其事地接话道:“我想了想,抗旨要杀头,大抵划不大来,还是勉为其难娶了你吧。”
纳兰峥都快忘了前头说的什么事了,哪还有心思计较这所谓“勉为其难”的说辞,扇了几下眼睫,呆愣地点了个头,然后不自觉抿了抿唇。
这抿唇姿态,直叫湛明珩心痒得都快抓耳挠腮起来。体内那股凭借疾走数百步强压下的火复又腾腾燃起,记起前头那几乎快要无法忍耐的深入探寻的欲望,他深吸了一口气,预备再走几步。
都说邪不压正,他觉得颇有道理,他真是太受不了自个儿心底那股浩然正气了!
却哪知纳兰峥这下回过神来了,猛地拉扯了他的手腕:“你干什么去,我眼都晕了!”说罢一手取了药箱里头一个紫金釉瓷瓶,预备给他处理伤口。
他都这般若无其事了,她还能如何。难不成问他,你亲我嘴做什么?方才那副非他不嫁的逼婚架势是情急冲动,她还是要脸皮的,当然也得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了。况且她本就是来给他治伤的。
她将瓷瓶的盖取了,抓过他的手来。只是这一抓却觉那手心发烫,有些不大对头。湛明珩也发现了,下意识缩回了手。
纳兰峥不高兴了。敢情他亲她一口,她就得苦兮兮陪他演一出若无其事,而她不过碰了一下他的手,他就嫌弃成这副模样了!
她怒目瞪他:“你瞎动什么,我给你上个药罢了!”一面又因心内奇怪,踮了脚去探他脑门,完了再摸自个儿的脑门,比较一番才道,“你可是被那卓乙琅气烧了?我叫太医来给你瞧瞧。”
“不是!”湛明珩立刻拦下她,心道她就别瞎摸瞎碰的了,他眼下浑身哪处都是烫的,请来了太医,难不成要人家说,他这不是内火,是欲火?
他说罢干咳一声解释道:“是此前失血……多了,未曾料理伤口以至体热的缘故,你给我上药就行了。”说罢伸出手去。
“可你从前说,那得是失许多的血才会的。”
湛明珩叹口气,心道早知今日,从前教她那些个破玩意儿做什么,简直自缚手脚,连谎话都说不利落了。只假作一本正经道:“这哪有定数的,况且我这体格没那么容易病,兴许天热罢了。”
纳兰峥狐疑地看他一眼,就去给他上药了。
那药粉往掌心一裹,倒叫湛明珩一身火气瞬间压了下去,他“嘶嘶”直抽冷气:“纳兰峥,你给我上的什么玩意儿,能不能温柔些了?你如今再这般待我,可就是谋杀亲夫的重罪了!”
她觑他一眼,已然有了长进,不再被这些调侃闹红脸了,只当没听见,道:“良药自然苦口,我请太医院给的我药性最猛的。”说罢撒得更起劲,一面蹙眉教训,“你说你与那酒盏生的什么气?难不成咱们大穆就你皇太孙最能耐,有那徒手碎酒盏的功夫,这才要与人炫耀一番?那东西是拿来盛酒的,又不是拿来给你把捏着玩的。”
她平日多与他说些抑扬顿挫的短句,哪会这般啰嗦。湛明珩只觉心都漾成了一滩水,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去捏她脸:“那我把捏你就是了。”
纳兰峥一边是药粉一边是纱布,腾不出手来阻止他,只得瞪着他道:“你还要不要这手了,不要我给你废了!那手筋在何处,我可是记得的!”
他缩回了不安分的手来,完了又道:“你倒舍得?”
纳兰峥猛撒一顿金疮药,雷厉风行地答了他。
承乾宫里传来皇太孙“嗷嗷”直叫的响动,那方圆三里的宫婢齐齐面红耳赤,浮想联翩,未敢踏近房门半步。
只是湛明珩哪是真痛,不过逗她一番,叫她好不再担心他罢了。
实则他此前被打断了没说完的话是:那封圣旨是假的。倘使她展开了便会发现,那上头是他的字,连玉玺的印迹也是匆忙伪造而成。
卓乙琅根本不曾给他多余的时辰,也知晓圣旨是假,但他意不在纳兰峥,本就为试探湛明珩而来,看他肯为她做到什么地步罢了。
如今卓乙琅知道了,他为了纳兰峥,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惜假造圣旨。
但他不后悔,也决计不告诉她此事内情了。
他只是在想,得准备准备,赶紧换封真的来,将她手里头那个调包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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