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2/2段
“你是该谢谢我,”邓妃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太后抱怨过,但是陛下确实是我带过最难伺候的孩子,调皮不说还看不起人,脑子里总是有千奇百怪的想法,可怕的是他还确实聪明,这些想法竟都能被实施,弄的人焦头烂额。
我当时脾气也不好,实话说,要不是阿瀛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要照顾他弟弟,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阿瀛?”邵循反应过来,这应该说的是皇帝的兄长,怀悯太子。
赵瀛,赵寰。
确实是亲兄弟的名字,先帝当时对这一双儿子一定也是抱着很大期许的。
这是邓妃的丈夫,提起他时,她神色一顿,慢慢说道:“对,就是先太子赵瀛,他在父亲身边也待过一年,后来才送回母亲身边的。”
皇帝的事情邵循问的毫无顾忌,但是一提到怀悯太子,她怕惹邓妃伤心,反而不敢多言了。
邓妃神情似乎是怀念,又似乎不是:“他跟陛下,我爹爹或是父亲都不一样,跟军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文弱又安静,那时只是个小少年,就能让人觉得‘翩翩公子’这个词就是为他而生的,他……很温柔……”
邵循忍不住道:“陛下现在也很温柔。”
邓妃原本在感受着心中早已经习以为常的痛楚,却被邵循的话打断了,她回过神来,浅笑着看着邵循:“不一样的,我不知道陛下在你面前是什么样子,但是我很能肯定的是,他们兄弟二人真的截然不同,他的温柔跟陛下不一样,那是一种没有一点棱角,像是温水一样柔软的性格,他有种天生的悲天悯人,见不得任何人受苦。
我知道现在许多人仍然再说他当时是因为受不了颠沛之苦才没有留下,其实不是,他是完全没有办法去适应旁人已经习以为常的死亡和鲜血,似乎能够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无论是朋友的还是敌人的,我眼见着他为此痛苦,以至于本就不好的身体一落千丈……”
邵循听的忍不住有些颤栗,似乎能够感受到当年那个对所有人心怀怜悯的少年那痛苦的目光,“真……真的有这样的人么?”
“我若没有亲眼见到,必定也是不信的,但事实就是如此。”邓妃垂下眼睛:“不过,也是这样与众不同的性格才足够吸引人啊。”
邵循心底里觉得皇帝才是最与众不同的,现在是最好的君主和爱人,当年即使傲慢叛逆也一定是最可爱的孩子。
邓妃很快收拾好了情绪,“不提他了,咱们不是要说陛下的事么?我告诉你他当时是怎么变得懂事的……”
邵循跟邓妃聊了许久,直到到了宫门下钥的时间才停下,连忙跟她道别后派人将她护送出宫才回了甘露殿。
这个时间皇帝肯定已经回宫了,邵循进门便问:“陛下呢?”
玉壶迎上来解她身上的外衣,比了个小声些的手势,指着侧室低声道:“五公主哭了好一会儿,陛下回来才给哄住,现在正要睡呢。”
邵循吸了口气,当即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见皇帝正坐在摇床旁边低着头看女儿,见到邵循进来,便摆了摆手,起身拉着她一同出去了。
到了外边坐下才拧拧邵循的脸:“跟大嫂聊得这么高兴,连孩子都忘了?”
邵循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阿枢也睡了?”
皇帝道:“程老刚收了他做徒弟,想多相处一会儿,朕便将他留在两仪殿西配殿宿下了,阿枢也在那里……你们聊得什么这么忘我?”
邵循见叉不开这个话题,只得慢吞吞道:“…也没什么……就、就您之前的事……”
皇帝一听就明白了,抚着额头苦笑道:“原来是是在编排朕呢,太后还好些,多少能顾及朕的面子,大嫂恐怕积怨已久,一吐为快了吧?”
邵循忍不住笑起来:“您原来也知道当初得罪了人么?”
“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得罪的可不知止她一个,在一起将门出身的几个兄长都被气得不轻,现在想来,可真是……”皇帝摇头笑道。
“可是后来不都成了生死之交了么?”邵循去搂他的脖子:“您的经历可真精彩,跟戏文里唱的似的——‘冰释弃前嫌,不打不相识,经生死便成刎颈交’。”
“那是我们都经得多了。”皇帝低头看着邵循,神情温和道:“除生死之外无大事,朕也不过是救不活死者的凡人,有什么资格傲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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