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红海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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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甚至不想明白尼摩艇长心血来潮,决定带我们来这里的原因。不过,我毫无保留地赞成鹦鹉螺号驶入红海。我们的潜艇以中等速度航行,时而浮出水面,时而为避开别的船只而潜入水中。这样,我得以观赏这如此奇妙的红海水上和水下的景色。

  二月八日,天刚亮,莫卡古城就出现在我们眼前。古城现在已沦为废墟,东倒西歪的城墙已经受不起炮声的震动,断壁残垣上稀疏地长着几棵椰枣树。这座昔日的重镇,曾经有三公里长的城墙和14个要塞保护,城里有六大集市和26座清真寺。

  接着,鹦鹉螺号向着非洲海岸靠近。这一带海域明显要深,海水清澈,犹如水晶。通过客厅舷窗开启着的防护板,我们得以观赏千姿百态、色彩艳丽的珊瑚丛,以及覆盖着绿色海藻和墨角藻的大礁石。多么美丽的景色,难以用语言描绘!多么丰富多彩的暗礁和火山岛风景和景观,一直与利比亚海岸相连!不过,鹦鹉螺号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东海岸附近,这里的树状枝杈景观最美,确切地说,就在德哈马沿海。因为,这里的植形动物不但在水中争芳斗艳,姹紫嫣红,而且它们的枝杈构成了一组组别致的环套图案,高达十法寻。在海水中,环套图案虽然没有花朵艳丽,但比花朵更加变幻莫测。

  我在客厅的舷窗前留连忘返,度过了多少美好的时光!在舷灯光的照耀下,我观赏到了多少新的海生植物和动物标本!伞形菌类植物;板岩色的海葵;形似排箫的管状珊瑚,只等着潘神[3]来吹;栖居在石珊瑚洞里、基部有短螺纹的红海贝;最后是各种各样我从未见过的水螅,即普通海绵。

  海绵纲,作为水螅类的第一纲,确切地说,就是由这种奇特的生物创造。海绵根本不像某些博物学家现在还认为的那样是一种植物,而是一种最低等的动物,一种比珊瑚虫更加低级的水螅。其动物的属性是毋庸置疑的,古人把它视为介于植物界和动物界的观点甚至也是不可取的。然而,我还要说明,博物学家有关海绵形成方式的看法也存在分歧。有的博物学家认为,海绵是珊瑚虫的骨骼;而另一些博物学家,如米尔恩·爱德华兹,则认为是一种单独形成的个体。

  海绵纲大约有300种,在许多海域都能生长,甚至在一些河流里也有,此时就叫“河绵”。不过,海绵偏好的水域当属地中海希腊群岛沿海、叙利亚沿海和红海。在这些海域繁殖、生长的海绵质地细腻、柔软,价格昂贵,能卖到150法郎,如叙利亚沿海出产的金黄色海绵、巴巴里地区沿海出产的硬海绵等。但是,由于我们无法逾越苏伊士地峡,我也就不可能指望到地中海东岸沿海去研究这些植形动物,只好满足于在红海里观察它们。

  此时,鹦鹉螺号正在平均距离海面八九米的水层,靠近东海岸美丽的礁石缓慢地航行。我把龚赛伊叫到身旁。

  这里生长着各种形状的海绵,带柄的,叶状的,球形的,指状的。比学者更富有诗意的渔民,相当贴切地给它们取名为:花篮、花萼、茎干、鹿茸、狮蹄、孔雀开屏、海神手套。海绵水螅在繁殖新细胞时,不停地通过收缩,从外面包裹着一层半流体胶状物质的纤维组织的缝隙中排除水分。海绵死后就不再分泌半流体胶状物质,而这种物质会腐烂变质,释放出氨气,于是只剩下角质或胶质纤维。这就是家庭使用的海绵,呈红棕色,再根据它们不同的弹性、渗水性和耐泡性确定其不同的用途。

  这些海绵粘附在礁石、软体动物的介壳甚至水生植物的茎干上,再小的坑洼也不会放过。它们有的展开着,有的矗立着或像珊瑚石瘿瘤一样下垂着。我告诉龚赛伊说,采集海绵有两种方法,或是用网捞,或是用手采。采用后一种方法就需要雇用潜水员,而且最好是采用这种方法,因为这样不会损坏海绵组织,能卖出很高的价钱。

  在海绵旁边大量繁殖的其他植形动物主要有形态优雅的水母;软体动物以各种据道尔比尼说是红海特有的鱿鱼为主;爬行动物则以龟属的条纹龟为主,这种海龟为我们提供了一道营养丰富的美味菜肴。

  至于鱼类嘛,它们不但数量众多,而且引人注目。以下是鹦鹉螺号经常捕捉到的鱼种:椭圆鳐、砖红鳐、蓝斑鳐、齿刺鳐、银脊鲟、赤斑鲟、锦带鲟、与角鲨近亲的软骨鱼、单鳍贝壳鱼、颌针鱼、银尾蓝脊灰胸鳍海鳝、金纹红蓝白三色鲭、硬鳍鱼、黑身七带、蓝黄鳍、金银鳞加郎鱼、中足鱼、黄头豚、鹦嘴鱼、隆头鱼、鳞鲀、虾虎鱼。还有上千种我们在其他海洋已经见过的鱼。

  二月九日,鹦鹉螺号驶抵红海最宽的海域,从西岸的苏阿金港到东岸的贡富达港宽190海里。

  那天中午,测定好方位以后,尼摩艇长走上了平台。我也在平台上。我心里盘算着,有关他今后的打算不问个明白,决不让他离开平台。艇长看见了我,就朝我走来,客气地递给我一支雪茄,对我说道:

  “哎,教授先生,您喜欢这红海吗?您是否已经看够了红海所蕴藏的奇景异观:红海特有的鱼类、植形动物、海绵花坛和珊瑚丛林?您是否看到红海两岸矗立的城市?”

  “是的,尼摩艇长。”我回答说,“鹦鹉螺号非常适合开展这样的研究。啊,这真是一艘智慧之舟!”

  “说的对,先生。这是一艘智慧之舟,勇敢之舟,坚固之舟。它无所畏惧,既不怕海上的风暴,也不惧急流和暗礁。”

  “确实如此,”我应和道,“红海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航道之一。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它在古代可谓是臭名昭著。”

  “阿罗纳克斯先生,红海确实是臭名昭著。古希腊和古罗马历史学家没有为红海说过好话。斯特拉波[4]说过,在地中海季风季节和雨季,红海的航行条件特别糟糕。阿拉伯人埃德利西把红海称做科尔佐穆湾。他曾经说过,大量的船只撞的金黄色海绵、巴巴里地区沿海出产的硬海绵等。但是,由于我们无法逾越苏伊士地峡,我也就不可能指望到地中海东岸沿海去研究这些植形动物,只好满足于在红海里观察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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