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马尾藻海第2/3段
在这段旅行期间,白天,鹦鹉螺号总是在洋面上航行。大海仿佛已经被遗弃了似的,偶尔能见到几条送货去印度的帆船朝着好望角方向行驶。一天,一艘无疑是把鹦鹉螺号当做一条价值昂贵的巨鲸的捕鲸船派了几只小艇追赶我们。可是,尼摩艇长不愿浪费这些勇敢的人的精力和时间,以潜入水下结束了这场追捕。这件事似乎激发了尼德·兰的极大兴趣。如果我说这位加拿大人一定在为我们这条钢铁“鲸鱼”没有死在这些渔民的钢叉之下而感到遗憾,我敢打赌自己不可能说错。
我和龚赛伊在这段时间里观察到的鱼类基本上与我们在其他纬度的海域见到的鱼类没有什么区别,主要是一些可怕的软骨属鱼,分为三个亚属,不少于32种。其中,有条纹角鲨,长达五米,头扁且比身体还宽,尾鳍呈圆形,背上有七条平行的纵向黑纹;还有烟灰色的珠纹角鲨,长有七个鳃孔,背中央长着一根脊鳍。
另外,还有几只大海狗——一种贪吃的海洋动物——游过。下面是渔民们讲述的几则故事,我们完全有权不去相信它们。他们在一只海狗的肚子里发现了一只水牛头和一整条牛犊;在另一只海狗的肚子里有两条金枪鱼和一个穿制服的水手;在接下去一只海狗的肚子里居然有一个手握刺刀的士兵;在最后一只海狗的肚子里发现了一匹马和一个骑士。说实话,这些故事并不可信。这些动物总是逃脱不了鹦鹉螺号的渔网,但我没能证实它们的贪吃本性。
一连好几天,一群群漂亮、顽皮的海豚伴随着我们。五六只结成一群,像原野里的狼群一样追捕着猎物。而且,在贪吃方面,它们丝毫不比海狗逊色。据一位哥本哈根的教授说,他曾经从一只海豚的胃里取出13只鼠海豚和15头海豹。实际上,那是一条逆戟鲸,属于已知的最大的一种,有的身长超过24英尺。这一科的海豚分为六属。我所见到的那几条海豚属于逆戟属,其特征是吻窄而长,是它脑袋的四倍;身长有三米,黑背白腹,有少许小斑点。
在这一带海域,我还记下了棘鳍目和石首科鱼的标本。某些作者——与其说是博物学家,还不如说是诗人——声称这些鱼能唱出悦耳动听的歌曲;人类难以同它们的合唱歌声媲美。对此,我不能妄加评论,因为我们经过时,这些石首鱼连一段小夜曲也没有演唱过。对此,我只能表示遗憾。
最后,龚赛伊对一大群飞鱼进行了分类。任何事情都没有观看海豚以惊人的准确性捕捉飞鱼来得有趣。不管飞鱼飞得有多远,划出什么样的弧线,哪怕是飞到鹦鹉螺号的上空,这些倒霉的飞鱼总是正好落入海豚为它们张开的嘴巴。这些飞鱼不是海盗鱼,就是鸢一鲂,它们的嘴都能发光。夜里,飞鱼的嘴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道光亮,然后像流星一样坠入阴暗的海水。
我们在这样的条件下航行,一直到三月十三日为止。三月十三日这天,鹦鹉螺号进行了一些探测实验,极大地激发了我的兴趣。
自从打太平洋远海起程以来,我们行程近13000法里。现在的方位是南纬45度37分、西经37度53分。先驱号德哈姆船长就是在这一带海域放了14000米长的水砣绳,还是没有探到海底。美国驱逐舰议会号的派克上尉也是在这里放了15140米的绳索,仍然没有够到海底。
于是,尼摩艇长决定将鹦鹉螺号潜到最深的海域,以便检验这些不同的测试数据。我准备把所有的实验结果全部记录下来。客厅舷窗的防护板已经打开,鹦鹉螺号开始向不可思议的深水层下潜。
我们都明白,用把储水舱灌满让潜艇下潜的方法是行不通的。也许,采用这种方法不能充分地增加鹦鹉螺号的比重。何况,如果采用这种方法,那么,要使潜艇重新浮出水面,还必须排掉储水舱里的水,水泵的功率有可能小于外部压力。
尼摩艇长决定利用与吃水线呈45度角的侧翼,沿着一根充分延伸的对角线下潜到海底。然后,螺旋桨以最快的速度旋转,四瓣叶子以难以描绘的强度拍打着海水。
在如此强大的推力下,鹦鹉螺号像一根绷紧的琴弦一样颤动,匀速潜入水中。我和尼摩艇长呆在客厅里,双目注视着气压表迅速移动的指针。潜艇很快就下潜到大多数鱼类赖以生存的区域以下。如果说有些水生动物只能在海洋或江河的浅层生存,那么能够在相当深的水域里生存的水生动物的种类就更少。在后一种水生动物中,我观察到了六鼻孔海狗,一种长着六个呼吸孔的海狗;还有巨眼远视鱼,灰色前胸鳍和黑色后胸鳍由粉红色骨质胸甲保护的甲壳板鱼,以及生活在1200米深海区、能承受120个大气压的石榴鱼。
我问尼摩艇长,他是否见过生活在更深水层里的鱼。
“鱼?”他回答我说,“很少。不过,就目前的科学水平而言,人类能推测什么呢?人类又知道什么呢?”
“艇长,至少现在知道,越往海洋底层,植物比动物消失得越快;还知道,在仍有动物出没的海底深层,水生植物已经寸草不长;还知道,披风贝和牡蛎能生活在2000米深的海水中,而极地海域的探险勇士马克·克林顿科在25背白腹,有少许小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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