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名扬燕国第2/4段
双腿再次相交,纠缠片刻,眼看自己又要吃亏,朱霸猛然抽腿,他原本想能够狠狠一脚踢翻大汉,报上一仇。哪知,遇上大汉天生神力,竟又让他轻松接了自己一脚。
「好啊!好啊!」四周围观的人群终见有人出手制止朱霸的恶性,纷纷拍手叫好。尤其是方才那勇敢少年最来劲。而冷眼旁观的荆轲与高渐离均不露声色,心中暗自称许那大汉的所作所为。
朱霸眼见这一轮暗中较劲,自己显然落了下风,颜面顿觉无光,羞愤交加,却不甘示弱,死命一咬牙,倏地拔出青铜剑,使出一招「雨打残荷」,飞身就朝大汉的胸口刺去,试图力挽狂澜。
那大汉也不是省油的灯,早有提防,眼见朱霸竟然使出阴招,不由更加发怒,于是大喝一声,双腿连环,迅疾一回旋飞踢向朱霸持剑的右手。
朱霸在剑道上浸淫十余年,经验丰富,一看大汉出招,丽姬手腕一翻,青铜剑就横削向大汉的飞腿。大汉见他变招如此快捷,也大感吃惊,急忙收腿后撤,就此闪身让了一步。
四周围观的人见朱霸竟拔剑攻击赤手空拳的大汉,纷纷大喊:
「有本事就赤手空拳对打,出剑对空手,太卑鄙无耻了!」
「无耻小人,有胆放下剑来单挑!」
「下流!」
……
一片喧哗之中,一旁沉默已久的高渐离也跟着荆轲走向前去。他颇感诧异,不解荆轲为何不出手制服那朱霸,反倒袖手旁观,便道:「荆兄弟认为那朱霸剑术如何?」
荆轲早已察觉高渐离的心思,微微一笑道:「还算有些看头吧。」
高渐离不明白荆轲话中深意,欲要再问,前边传来的打斗声更加激烈了,不禁又探头向场中望去。
此时,那大汉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木棍,木棍在他手中像是有了灵性,舞得虎虎生风,俨然与他身体融为一体,叫人看得惊叹连连。岂料那朱霸虽然身材粗壮,行剑却十分轻巧,身手意外灵活,只见他绕着大汉四面游走,并不跟大汉硬碰,而是冷不防就刺出一剑,出手十分毒辣,大汉只能集中精神以对,应付得很是吃力。朱霸见大汉在力气上远胜过自己,故而狡猾地采取游斗手法,目的就在耗尽大汉体力,再伺机予以致命一剑。
这场恶战僵持不下,围观人群个个都绷紧了神经,凝神注视,气氛紧张。高渐离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他却也看出朱霸的险恶用心,不禁暗暗替大汉着急。而荆轲依然一动不动地静观其变,脸上暗暗地掠过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果不其然,交手片刻之后,大汉渐渐慢下了脚步,手中的木棍舞得也没有一开始时那样生猛有力了,朱霸算准时机,趁大汉一个不留神,飞快俯身向前逼近,剑尖直刺大汉腋下。「啊!」冷不防受了一剑的大汉禁不住痛得低吼一声,被迫松开紧握的左手,「砰」的一声响,木棍颓然落地。
朱霸手中长剑忽又连环刺出,一剑刺中了大汉右臂的曲池穴。大汉终于不支,方才勉强立稳了脚步,朱霸的铜剑便如毒蛇吐信般,猛地窜向了大汉胸口。
「啊!」众人忍不住一声惊呼,随即噤声。
只闻「叮」的一响,朱霸的剑尖蓦地一偏,转向刺中大汉左肩,顿时鲜血迸现。大汉惊恐之下,急忙抽身,「噔!噔!噔!」踉跄退了三四步,旋即离去了。
满头汗水的朱霸忽地想起自己在刺出致命一剑的当下,注满内力的剑尖仿佛被什么硬物凭空一击,失去了准头,回想起来,一定另有高手在侧。当下,他也顾不得追杀那大汉,急忙撤剑,举目四望。其时隐身人群中的荆轲,早已收手多时,正冷冷瞧着朱霸的狼狈模样。他刹那间的动作就像是一扫而过的疾风,连身旁的高渐离也不曾察觉,可见荆轲出手之快。
朱霸用目光向四下扫了一圈后,并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人物。他看那大汉既已经负伤逃走,也就无心理会了,一转眼又得意洋洋地对围观的众人喊道:「哼!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敢和大爷作对的下场!还有谁敢不付钱?啊!」
众人只是面面相觑,眼见那个魁梧大汉也被朱霸刺伤逃离,再无人有胆多言一句,只得一个个排队付钱过路。「哈!哈!哈!」朱霸看着袋中的钱币越积越多,更觉志得意满,放肆大笑。
在付过路钱的人群中,忽见一个形容憔悴的少妇几番踟蹰后,战战兢兢地走向前来。见她左手抱着一个婴孩,右手提着一个破旧的篮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显然是贫苦人家。少妇来到朱霸面前,十分哀伤地央求道:「大爷,奴家身无分文,家中还有年迈双亲饿着肚子,正等着奴家讨了这些粗食回去!求求大爷行行好,让奴家过去吧!」
朱霸撇撇嘴伸头探了探少妇手中的篮子,看到其中除了一些残羹冷菜,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大感不耐烦,粗声喝道:「去!去!去!没钱还想过路,真是白日做梦!快滚!」
只见那少妇仍旧不肯放弃,不断苦苦哀求,朱霸只是横眉冷目,却是不加理睬了。少妇一想到要是自己回不了家,那家中父母的饭食便无从着落了,顿时只觉勇气倍增,于是也顾不得后果,把心一横、把牙一咬就想要一头撞向朱霸。哪知才刚往前踏了两步,就被朱霸一声大喝,举剑一挥阻断去路。
少妇一惊,愣在原地。朱霸嘿嘿冷笑,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还敢硬闯?就让你知道知道大爷的厉害……」说着,「啪」的一响,少妇青白的脸上顿现五指鲜红手印。
那少妇本就弱不禁风,哪经得起朱霸这般粗人出掌一击,顿时失了重心摇摇欲坠向后倒去,手中抱的婴孩也脱手飞出,「孩子!」少妇母子情深,不由惊呼,篮中饭菜散落一地。
「啊!」婴孩腾空飞出,眼看就要重重地摔落地上,围观的人们都忍不住齐声惊呼。一只手电光火石般猛地划出,稳稳一接,适时托住了即将落地的婴孩。
一旁沉默良久的荆轲本欲出手相救,孰料,眼前一个人影抢先他一步掠了过去,倏地奔向那落地在即的婴孩。荆轲深感好奇,顿时止了脚步,定睛观看。
惊魂甫定的人们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一个身材矮小的瘦子稳稳地抱住了婴孩。婴孩却因惊吓哇哇大哭。
那少妇听闻婴孩哭声后急忙从地上爬起,惊喜万分地奔向那瘦子,一把抱起婴孩,可到:「孩子,我的孩子……」眼见孩子没事,才转身向瘦子跪下,连连磕头谢道:「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瘦子扶起少妇,轻声安抚道:「不必多礼。」
此时众人见到朱霸面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原来,刚才他打那少妇一个耳光,并没想过要将婴孩摔出去,眼见婴孩即将落地时心中也不免一惊。如今,连影子都没看到,婴孩就已被瘦子抱在怀中了。朱霸冷冷打量那瘦子,此人其貌不扬,身材奇矮,又骨瘦如柴,不由狠狠瞪了那瘦子一眼,说道:「身手还不错嘛!竟敢向老子找碴?」
瘦子应声回过头,双目精光闪烁,和朱霸对峙片刻后,寒着一张脸冷冷盯着朱霸,道:「正是!你凭什么在此收过路钱,欺压百姓?」
朱霸见那瘦子目光凛利尖锐,仿佛像两把尖刀刺向自己。但他明白,此刻自己万万不能示弱,否则,在众人面前,自己哪里还有半点面子!朱霸恨声道:「老子凭什么收过路钱,你说呢?哼!就凭这一把剑!如何?你若不服,就让你见识见识大爷我的厉害!」话音未落,拔出青铜剑就向瘦子刺了过去。
先发制人,攻瘦子于不备,最好是速战速决。瘦子的那两道目光,太令人害怕了。朱霸在说话的同时,心中早已打好如意算盘。
瘦子早见朱霸说话时眼神飘忽,眉头扭曲,就已推知对方心怀叵测。
此刻又见朱霸猛然拔剑,瘦子冷哼一声后,迅速闪身让过,青铜长剑随即出手,剑鞘倏地在空中脱出,剑光一闪,反手向朱霸斜刺过去。
朱霸哪里晓得,瘦子这凌空一剑,非但迅疾,还倾注了七成内力,叫他一时施展不开手脚,只能死命招架,勉强才抵挡住瘦子的一招,不料瘦子反手一震长剑,又轻轻一颤,十几朵剑花瞬间齐向朱霸飞了过去,看得他是一阵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朱霸大惊,这等剑术他可见所未见,更不知该如何接招,慌乱中连忙向后一个连滚翻,吃了一嘴的泥还碰了一鼻子灰。瘦子见朱霸这般狼狈模样,轻哼一声,这才把剑回鞘,对他冷笑道:「你这个还没学好武艺的泼猴,轮得到你在此撒野?」
朱霸自知不是这个瘦子的对手,心想:再这么死撑下去自己定要吃大亏。只见他狼狈地挣扎起身,一边还装腔作势地叫道:「你,你有种!大爷今日不与你计较,改日再和你重新过招……」话音未落,一溜烟地逃了,竟连钱袋都顾不上拿!「哈哈哈!」周围看热闹的人见他灰溜溜地逃了,顿时哄堂大笑起来,一起涌上前去,将那瘦子团团围住,道谢声、赞叹声连绵不绝。瘦子只是连称不敢,一会儿便挣脱人群,抽身离去。
众人各自从朱霸留下的粗布大口袋中取回自己的「过路钱」,陆续散去了。那边受了惊吓的少妇凝望瘦子离去的身影,俯身拾起地上的空篮,再度低头注视怀中的婴孩,露出一丝叫人分不出是喜是愁的神情,也悄然离去了。
高渐离此刻心中突然若有所感,一把拉住荆轲大笑道:「行侠仗义,对酒当歌,才是人生之大快!」
闻言,荆轲与高渐离对视一眼后,像是心有灵犀,一起转身匆匆赶上前去欲相询那瘦子,只是那瘦子走得飞快,瞬间就不见了踪影。荆轲不免有些失望,摇头叹道:「如此侠士,竟不得相识,真是荆轲缘浅呀!」
「侠士自有侠士之风,非我辈可以为之。今日能结交荆兄弟,你我可是缘深,走,喝酒去,不醉不归!」高渐离豪兴忽至,拉起荆轲向酒馆走去。
「也罢!把酒言欢去吧!」荆轲仿佛突然间想通了,索性抛开心中所有的失落,兴致也跟着高涨了起来。
二人相视而笑,击筑而歌,大步而行,豪音缭绕于市。
此后的日子里,市街上不时可见二人恣意击筑而歌的身影,也不时传出荆轲仗剑行侠的义举,只是荆轲放浪形骸,做了善事,鲜少留名,只求斗酒回报,便纵歌而去。
似血残阳,斜挂天际。
苍穹色变,似在悲鸣。
秦国,咸阳宫殿上。
秦王政高踞森冷严肃的黑色大殿上——「赵李牧、司马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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