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梦劳魂想第2/4段
日光西斜,小石屋内传出阵阵炊米香气。辛雁雁帮着菜翁张罗晚饭,偶尔瞥一眼独坐在案旁的荆天明,心中自有一股淡淡的幸福滋味。「雁儿,你信得过我吗?」荆天明突然对忙东忙西的辛雁雁说道。
辛雁雁不知为何荆天明忽然有此一问,愣了一下,「荆大哥,雁儿一条命让你救过不知多少回了,普天之下,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她这话中实已颇露情意,但荆天明正悬念思索着其他事,竟毫无所觉,只是嗯了一声,续道:「若是如此,我有一件事早就想对你开口,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辛雁雁不待他说完,便道:「荆大哥,莫不是要瞧瞧我身上那块白鱼玉坠?」
荆天明点头道,「雁儿,真聪明。我都还没说完哪,你便已猜到了。」
「这有什么?」辛雁雁一笑,没有半点儿犹豫地伸手自颈项间拉出一条细绳,将穿于绳中的白玉解下,递入荆天明手中道:「我早料到荆大哥必有此一问,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有人要为了这块玉坠子不停地追杀我啊?」
「白鱼玉坠?」二人就听得一声惊呼,配着哐当声响,却是菜翁手中的汤锅砸落在地。菜翁抖着手慢慢走来,直盯着荆天明手里的玉佩看,那模样简直就像一个寻常老翁,「你们……这东西……你们怎么有这东西?」菜翁瞧了半晌,眼神终于离了那块玉佩,喃喃问二人道。
「这……这玉佩是我父亲给我的啊。」辛雁雁道。
「你父亲……白鱼玉坠……姓辛的……」菜翁的肩膀轻轻震动了一下,对辛雁雁言道:「这么说来,你的父亲便是八卦门的辛屈节了。」菜翁这一句话可同时吓傻了荆天明与辛雁雁,两人面面相觑,皆不知眼前这老者是怎么猜出辛雁雁的来历。尤其是荆天明,他与菜翁同住这许久,从未见过有江湖人士在此出入,一向便以为菜翁对江湖世事毫不过问,哪晓得他非但一清二楚,还认得这白鱼玉坠?
「菜翁,你知道这白鱼玉坠?」荆天明将白鱼玉坠递了过去,满怀希望地问道:「你知道这玉坠子是谁的?干什么的吗?」
「知道?我岂止知道。多少年了……究竟多少年了?」菜翁手里捏着白鱼玉坠,神色迷茫地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曾经有过一块。这五块玉坠子原本就是我们马家的东西啊。」
「马家的东西……」荆天明听了低头思索着。
「白鱼玉坠居然有五块之多!」辛雁雁从不知这白玉不止一块,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却听得荆天明颤声问道:「菜翁……你……那颍川双侠之一的马少嬅是你什么人?」
「什么颍川双侠?马少嬅?」菜翁摇摇头,道:「我不认识。」
「那我这样问吧。」荆天明隐约感到自己就要探知到一个秘密的真相,他尽量让自己镇定:「菜翁,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老人抬起眼来看向荆天明,像是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什么声音似地,露出努力辨认的神态,接着向后退了几步,颓然落坐,哑声说道:「我叫马凉。」
「马凉。」这次换辛雁雁摇摇头,「没听过有这号人物。」
「马凉?马凉?」荆天明将菜翁的名字反覆在口中念了几遍,脑中急速地回想着:「这名字我听过的。在哪儿听过的?马凉……马少嬅……马水近……」于是荆天明想起,在桂陵城宴请白芊红的那场酒宴上,高石然与春老曾经提到这个名字……「原来如此,菜翁你是马凉!万壑临渊马水近老前辈的儿子!」荆天明兴奋地叫了出来。
「我是马水近的儿子没错。」菜翁点点头,「没想到浑小子小小年纪,还知道万壑临渊马水近的名号。」
「菜翁,不,马老前辈……」辛雁雁改口道,「您既然说这白鱼玉坠是你马家之物,又识得家父,能否为我们解释解释这玉坠的来历?」辛雁雁问的这个问题,一直也困扰着荆天明,他当即仔细而专注听老人言讲起来。
马凉举起那白鱼玉坠,缓缓地道:「天底下原来并没有这五片玉坠子,是我爹命人打造的。」马凉如今年已八旬,提起数十年前的往事真是恍如隔世,「算一算,那应该是六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才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那一天,神都九宫的掌门人风朴子来到我马家堡。那时我瞧那风朴子,只觉得他好老,真没想到有一天,重又提起这事的时候,我自己也这么老这么老了。」马凉已经很久没有一次说这么多话了,讲述起来难免夹杂不清,「那风朴子对我爹言道,希望我爹能帮他守住一样东西,永不被人发现。我爹后来便答应了。」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辛雁雁插口问道,「既不希望人家瞧见,何不毁去了便是?」
「后来风朴子走了以后,我也是这样问我爹。」马凉回忆当时的情景,「我爹他只对我说,有些东西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却偏偏又出现了。这种神鬼所忌、天下不容的东西既然出现了,便可说是某种命数。而命数这种东西是人力所难改的啊。」
「老……菜翁,」荆天明本想同辛雁雁一般改口,没想到这么不顺,索性还是唤他菜翁,「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简单来说,」马凉以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荆天明,解释道:「便是那阴阳家宗师风朴子创作出的一份惊人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爹不肯说,只说其中所载内容神鬼所忌,不该出现在这世上。但又不忍心将它毁弃,于是便要将它寄放在我爹那里。」
「这跟白鱼玉坠有什么关系?」辛雁雁问道。
「关系可大了,这五片玉坠子便是打开那份东西的钥匙。」
「白鱼玉坠是钥匙?」荆天明、辛雁雁两人异口同声说道。马凉点点头,「我爹为了守住那份东西,特别请了神匠鲁班的后人打造了一只梅花黑盒。将那份东西藏在黑盒之中,而这五片白鱼玉坠便是打开那黑盒的钥匙。缺一片都无法打开。」
「这么麻烦?」荆天明道:「不过是一个木盒子,摔烂它还是削开它不就得了?」「浑小子,我说你平常悟性不是挺好?怎么今天有些心不在焉?」马凉道,「该心不在焉的人应该是我呀。我都说那木盒子乃是鲁班的传人所做,里头当然有机关的。谁要是想不用钥匙硬要将木盒打开,那盒子的夹层中藏有酸水,那酸水溢将出来,不就将里头的两片竹简给毁去了吗?」
「梅花黑盒里头只装有两片竹简?」荆天明瞪大了眼睛,又道:「你又没跟我说里头只有两片竹简。」「我没说吗?」马凉也瞪大了眼睛,「你既然知道我没说,干么不提醒我说哪。」「我又不知道你说了什么、没说什么,怎么提醒你?我还以为盒子大得很哪。」「我什么时候提到大盒子了?又不是装菜……」
「好啦!好啦!」辛雁雁有点生气地制止了他们俩,「荆大哥你今天真的怪怪的,这是跟老前辈斗嘴的时候吗?」荆天明自知理亏,便闭嘴不言。
「老前辈,怎么那木盒中只有两片竹简?」辛雁雁复又问道。
「那便是风朴子高明的地方了。」马凉续道:「他那份东西,听说一共写在了一百片竹简上头。他将最后的两片,也就是至关紧要的两片,亲自送到马家堡,交给了我爹照管。至于前头的那九十八片嘛,则交给了当时我爹的死对头,也是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徐让保管了。」
「真聪明,东西分做两份,分别托付给两个交恶的武林世家。」辛雁雁赞叹道:「如此一来,想要收集到一百片竹简,便真的是难上加难了。」
马凉没有理会辛雁雁的话,只管继续说道:「至于那五片玉佩嘛。我爹曾说,日后必定有人会千方百计的来抢。所以他要把所有的玉佩都分散开来,一一托付给自己的朋友保管。」马凉转头对辛雁雁言道:「其中一片我知道是交给了八卦门的辛屈节,想来也就是你身上这片了。」又转头对荆天明道:「本来嘛,我爹也将其中一片交给了我,但我当年离家,纯属临时起意,根本没有将玉佩带在身上。至于剩下的三块玉坠子,我猜我爹后来可能一一送给了别人,只不过我既已离家,也就不知道究竟是给谁了。唉唉,反正那风朴子跟我爹的原意,就是不希望有人打开那木盒子,找到那两片竹简。如凉……马少嬅……马水近……」于是荆天明想起,在桂陵城宴请白芊红的那场酒宴上,高石然与春老曾经提到这个名字……「原来如此,菜翁你是马凉!万壑临渊马水近老前辈的儿子!」荆天明兴奋地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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