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第3/4段
“人家这会儿四肢没力,端不了碗。”掩真开腔解释道。
刚说完就被沈怿盯了两眼,只好不再吭声。
书辞把空碗放下,也不理会他方才的话,开口就问:“你要不要也吃一碗?我煮的,特别稠,能解渴暖身。”
听她这么说,沈怿喉头不自觉动了两下。
还没应声,书辞已自顾自盛了一碗,勺子轻轻一舀,笑眯眯地凑到他唇边。
“……”
对付沈怿她完全摸索到了一套自己的方式。
不管火气多大,反正先给他往死里灌蜜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那堵冰墙绝对不攻自破,此招屡试不爽,从未失手。
后者不甚自在地别过脸,虽没张口让她喂,还是把碗端了过来,自己吃。
晏寻平静地看着,唇边仍是一抹淡笑。
“肖云和连长公主的事也没告诉你?”沈怿气消了不少,边喝边问。
晏寻摇了摇头。
这么说,等同于花大价钱救了一个废物。
“不过,他还不知道我的病已治好。”仿佛看出他的嫌弃来,晏寻思量片刻,“或许我可以成为你们在肖府里的线人。”
这个提议实施起来有困难,但也不是并无机会,沈怿支着头,若有所思地搅拌稀粥。
那个把自己裹得一身黑的人,劝他借刀杀人,明哲保身。
莫非,晏寻就是这把刀?
书辞正在收碗筷,还不知沈怿心里早已九曲十八弯。只见他们提起长公主,好奇心油然而生,转头去问掩真:“道长,你从前和平阳公主有交情?”
本在看热闹的老道忽被问到这个话题,莫名地怔了怔,“交情谈不上,我那时也是个成日里靠算卦为生的江湖骗子,医术学个半吊子,也承蒙驸马看得起,才到府上去做他家的门客。”
那时的大梁南北虽有战事,却处处是花团锦簇,充满生机。
好些官宦府里都养着门客,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逢年过节,一大帮人对诗比武踏青赏月,过得是文人骚客的日子,唱的是江湖豪情的曲子。
然而这一切都随长公主之乱,一并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当中。
“驸马的病,最初谁也不知道。”他轻摇头,“我们只是听说他身体弱,直到后来长公主偷偷把我与另外几个大夫叫到一块儿秘密商谈,大伙儿才得知他患有如此怪疾。”
“也怪我们学艺不精。”掩真语气里难掩失落,像是对年少时错过的那些事感到无比愧疚,“我本出自医学世家,可自小贪玩偷懒,不务正业,直到驸马病入膏肓,那会儿才恨自己没有好好听师父们的话,用心学习医术。”
书辞托腮沉吟:“长公主是在驸马死后性情大变的,驸马过世,对她的打击想必一定很大……道长,你和她相处过么?这位公主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闻言,掩真眉眼微沉,整个人陷入了漫长而又覆满灰尘的旧回忆里。
“长公主……是我平生见过的,最优秀的女子。”
肖云和靠在榻上闭目浅眠。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尽头轻唤。
“阿希。”
“阿希……”
春日里温软的阳光下,那个锦衣华服的人端庄而倨傲地走在汉白玉的石桥上,环佩叮当,黑发如锦似缎,象征着身份的厚重衣袍层层叠叠,大衫大带,看上去尊贵而威严。
那是与生俱来的气质。
而她生来就是该受人敬仰的。
身负绝学的少年郎垂头跟在一侧,沉静的眉目却不时偷偷往前一瞥。
公主于他而言就像是一片风景,一树绮丽的繁花。
她太过耀眼了,耀眼到令他无法直视,不敢亵渎,唯一能做的,只是虔诚地紧跟在后,默默地伴随左右。
那时她也曾不经意停下来,纤纤玉指勾起他的下巴往上抬。
清澈的双目中带了几分狡黠,笑容明丽干净。
这个神情,足够他铭记一辈子……
“你既如此喜爱这盆兰花,便拿去好好养着吧。”
他见证过她最繁盛的时期,也陪曾她度过最萧条的那段日子。
驸马病逝的那一年,公主府上长久弥漫着哀伤和死寂,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把自己本来的面目永远的封存在了面具之下。
劫数至今十五载,千帆过尽。
他从睡梦里睁开眼,视线中能看到角落摆着的那盆兰花,碧青的枝叶间冒出了一两个幼嫩的花苞,亭亭玉立。
书辞回到将军府时还不到中午,夫人正在厅里来回转悠,似乎等了她许久,一脸的焦急。
“快,快,赶紧去换身衣裳。”边说边伸手牵住她往屋里走。
&emsp所思地搅拌稀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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