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 邓恩 事发之后五日第2/4段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人是玛戈,我接起了电话。
“电视台要播出一期埃伦 阿博特主持的午间节目,话题是艾米和你。我……嗯,情形看上去不太妙,你要我过来吗?”
“不,我可以自己一个人看节目,谢谢。”
我们都没有挂电话,只等着对方开口道歉。
“好吧,看完再谈。”玛戈说。
“埃伦 阿博特新闻秀”是一款有线电视节目,专门聚焦失踪或被杀的女人,主持人是永远怀着一腔怒火的埃伦
阿博特,此人过去曾经担任过公诉人,大力主张受害人的权利。节目一开场,涂脂抹粉的埃伦就睁大眼睛瞪着摄像机说道:“今天要播报一则让人震惊的事件,‘小魔女艾米’系列图书的原型人物——一位美丽的年轻女子现在下落不明,家中被翻了个底朝天。该女子的丈夫是一位失业的撰稿人,名叫兰斯
尼古拉斯 邓恩,眼下他拥有一间酒吧,而购买酒吧的资金则来自他的妻子。你想他会担心成什么样呢?请看这些照片,照片都是在他的太太艾米 艾略特
邓恩于7月5日失踪后拍摄的,那天也正好是他们两人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
这时镜头切换到我在新闻发布会上那张蠢兮兮的笑容,接下来换了一张照片,上面是我一边从车里钻出来一边挥手微笑,那架势恰似一位选美皇后(当时我正在挥手回应玛丽贝思,而我微笑是因为我这个人在挥手的时候总会微笑)。
接着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张手机照片,那是我和肖娜
凯莉,那位烤墨西哥玉米派的大厨。我们两个人脸贴着脸,笑容显得无比灿烂。这张照片消失后,肖娜真人出镜了,一身小麦色的肌肤,五官分明,带着一脸沉痛的表情。埃伦把她介绍给了电视机前的观众,我全身紧跟着冒出了一层细汗。
埃伦:“这么说来,兰斯 尼古拉斯 邓恩这个人……你能为我们讲讲他的行为举止吗,肖娜?你遇见他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寻找他失踪的太太,兰斯 尼古拉斯
邓恩……他又怎么样呢?”
肖娜:“他十分镇定,十分友好。”
埃伦:“对不起,请原谅我,他十分镇定且友好?他的妻子正不知所踪呢,肖娜,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在这种关头显得镇定且友好?”
就在这时,屏幕上再次出现了我和肖娜那张奇怪的合影,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人看上去又更加欢快了几分。
肖娜:“其实吧,他有点儿轻浮……”
“你原本应该对她好一点儿,尼克,你真该把那该死的派吃下肚去。”我暗自心想。
埃伦:“有点儿轻浮?他的妻子下落不明,而兰斯
邓恩却……嗯,对不起,肖娜,不过这张照片实在是……没办法,我找不出比‘恶心’更恰当的词语了,一个清白无辜的人看上去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在该节目余下的时间里,埃伦 阿博特苦苦揪着我缺乏不在场证明这一点不放,那位专事煽动仇恨情绪的女主持人说道:“为什么兰斯 尼古拉斯
邓恩到当天中午才有不在场证明呢?当天早上他又在哪里?”她慢吞吞地拖着那副得克萨斯警长口音,节目来宾则一致认为情形看上去颇有蹊跷。
我给玛戈打了个电话,她说:“嗯,这几天他们都没有找到你的头上,你差不多撑了快一个星期。”于是我们一起破口大骂了一会儿,“该死的肖娜,疯狂的贱人。”
“今天你得亮出些真正有用的招数,积极行动起来,眼下人们可要盯着你了。”玛戈建议道。
“就算我想乖乖坐着,我也坐不住啊。”我说。
我驾车赶往圣路易斯,心里隐隐有些着恼,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重播着刚才的电视节目,回答着埃伦所有的问题,仿佛要让她无话可讲。“埃伦
阿博特,你他妈的小贱人,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着,今天我就去追查一个骚扰艾米的家伙,他名叫德西
科林斯,我会追查他找到真相。”就是我,那位智勇双全的丈夫,如果此行有一首激昂的主题曲,那我早就奏起音乐了;就是我,那个善良的工薪阶层,眼下正要对阵被宠坏了的富家子。这个点子一定会惹得媒体汪汪乱叫,毕竟跟平淡无奇的杀妻桥段比起来,一个难以自控的跟踪狂会更加吸引眼球——至少艾略特夫妇会喜欢这个想法。我打了一个电话给玛丽贝思,却被转到了语音信箱。
当驾车驶进德西所住的小区时,我对德西的看法也变得焕然一新:这家伙并不是个富家子,他是个富得流油、富得要命的阔佬。此人住在圣路易斯拉杜区的一栋豪宅中,光那幢房子只怕就值至少五百万美元,该豪宅是一栋白色砖制建筑,配着黑漆百叶窗、煤气灯和常春藤。为了这次会面,我还精心装扮了一番,穿了一套体面的西装,打着领带,但在摁响门铃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与其穿着四百美元一套的西服在这个富人区丢人现眼,还不如索性穿一条牛仔裤呢。这时我听见了精致皮鞋发出的咔哒声,一路走出屋子深处到了前门,随后门开了,一阵寒气向我迎面扑来。
德西看上去十分英俊,十分体面,必定是因为眼睛或下巴的线条作祟,不过巧合的是,我倒一直憧憬着自己看上去会是这副模样。他有一双深陷的杏仁眼,跟泰迪熊颇有几分相像,双颊上都长着酒窝。如果别人看到我们两人在一起的话,恐怕会认为他是其中安分守己的那一个。
“喔,”德西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着我的面孔,“原来你是尼克,尼克 邓恩,天哪,我对艾米的事很过意不去,请进,请进。”
德西领着我进了一间风格冷冽的客厅,屋子里透着一派出自装潢师之手的男子汉气概,搭配了许多不怎么舒适的黑皮革。他向我指了指一张后背格外刚硬的扶手椅,我倒是很想遵照主人的嘱咐让自己坐得舒服些,可我发现那张椅子只能让人摆出一种姿势,好似受训的学生一般挺起身坐得笔直,乖乖地认真倾听。
德西并没有问我的来意,也没有解释他怎么会一眼就认出了我,不过最近对我态度怪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人们要么突然间恍然大悟想起了我是谁,要不然就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邓恩却……嗯,对不起,肖娜,不过这张照片实在是……没办法,我找不出比‘恶心’更恰当的词语了,一个清白无辜的人看上去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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