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凛第3/3段
当年十月的那天,是她刚和他领证的时候。
段凛回忆。
两人从民政局分道扬镳的不久后,在他去机场的路上,接到她昏迷被送往医院的消息。
此前,她这样装着病倒昏迷的路数重复了太多次,那一次他本并不打算理会,可临到安检,却忽然改了念头。
没有来由。
现在计算起来。
一切的转变,一切的异样,似乎悉数是从那天开始。
漫天的暴雨。段凛屈身去盯那块乌黑冰冷的碑面,面无情绪,伸指在阮瑜的名字上缓慢摩挲。
而她却早在那天就不在了。四年前就不在了。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在不断震动,而段凛的视线寸许未挪,像丝毫未觉。
如果她在那天就不在了,如果她只是一场长达四年的梦。那么,这四年来的所有回忆,他脑海里有关于她的音容笑靥,喜好习惯,包括五个月前的那场婚礼,分分秒秒,都仅是一场梦?
因此,本该是他和她的婚房里却住的是别人。她的公寓里也换了人。
是梦。
可梦太清晰。她太真实。
斜后方,邵立见段凛兀自在阮瑜的墓碑前立了半晌,捏着伞柄的力气明显狠了,连骨节都泛着死白。
可以拇指抚擦墓碑的动作却轻而缓慢。像舍不得。
邵立实在摸不准现在这情况,又不忍打断。眼见着段凛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停止,自己的手机开始震起来。
接起,是经纪人郭彬打来的,安排临时的通告调动。
“凛哥,有一个拍摄通告提前了,今天下午在市内棚里拍,等等我们——”邵立后半句被嚇得没说了。
此刻段凛瞥过来的眼神,太疏冷了。
虽然神情仍是一贯的淡漠,但眼底漆黑深沉一片,尾末似乎擦着血色般的红。雨雾都掩不住的怔然与寂静。
死气沉沉。
邵立不知道怎么就在心里冒出这个词,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今年这场直上北京的台风来得实在是疾猛,雨泼如倾盆,人撑伞在雨里站一会儿还是得淋一身湿。半小时后,邵立跟着段凛回车里。
司机开着车载广播,正播着天气新闻。
“据气象学家预测,今年以来登陆我国的最强台风牡丹,将自南向北影响台湾、福建、浙江、上海、山东、北京……这也是目前我国气象史上的最强台风,请听众朋友们务必做好安全预防,开车注意路况……”
车里只有广播声,司机见气氛不对,讪讪然关了。
重回寂静。
车没发动。司机看后视镜:“等等去哪儿?”
段凛没应。
一时间,司机看妆发师小群,小群看邵立,谁也捏不准。
“凛哥,是出什么问题了吗?”邵立是真担心了。
缄默良久。段凛终于出声,神情平静得几近异常,字顿着问:
“阮瑜呢?”
其他三个人被问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
邵立:“凛哥——”
“我问你,阮瑜呢。”
段凛的音色极为低哑。
竟然像在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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