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越飞的烦恼(三)第2/2段
越飞委员对于俄国工人阶级的恶劣生存环境非常了解,听到这里忍不住微微点头。
“马克思说过,资本主义制度让一切被人尊敬的有用封建特权的职业都变成了受雇阶层。人们归属和爱的需要,一个人要求与其他人建立感情的联系或关系。结交朋友、追求爱情。这些都因为封建制度被毁灭,而失去了职业的特权,变得既不稳定,又没了神圣的光环。接下来,尊重的需要,自尊和希望受到别人的尊重也都不服存在。最后一冲需求,自我实现的需要,也变成了资产阶级才能拥有的特权,人们追求实现自己的能力或者潜能,并使之完善化,都因为不拥有资产而变得毫无可能。我想越飞委员一定在俄国见过许多这样的人。”
一时间越飞几乎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中国或者是在俄国,因为对面这个等同于‘中国亲王’的军阀头子对社会的描述与俄国的现状高度重叠。
与布尔什维克红军对立是白军,而白军并非统一的组织,而是由沙皇的保皇党、军国主义者和温和社会主义者组成。其中最大敌人并非是高尔察克或者邓尼金,反倒是温和的社会主义者孟什维克。
何锐所说的五层需求,前两层指的是俄国劳苦大众,后三层无疑是白军们。
越飞对于白军无比痛恨,对何锐冷静的分析也不禁生出了愤慨。他大声说道:“阁下,您在为白军寻找借口么?”
“红军也好,白军也好,都只是人类。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念之一,就是历史唯物主义。在2000多年前,中国一个先贤就说过,蛮夷的婴儿与华夏的婴儿,出声的时候哭声一模一样,成长之后却拥有截然不同的习俗,这是所处环境对人类影响的结果。在我眼里,人类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同。越飞委员认为人本身是不同的么?”
越飞一时语塞,他想大声告诉何锐,人就是不同的。但是作为一名马克思主义者,一名受到列宁同志深刻影响的布尔什维克,越飞知道这么说是错误的。列宁同志认同阶级影响论,却不认同血统论。
于是越飞暂时沉默下来,思考着何锐所说的内容。然而没等越飞想出个思路,何锐继续说道:“把中国建设成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任何国家都是由人民组成的。首先,中国要解决人民的生理需求,从恶寒交迫的困境中解放出来。其次,中国要解决安全需求,把受到外国威胁的恶劣战略环境中解放出来。我现在只在东北尽力完成第一步,至于第二步,正在进行中。”
出于恶劣的情绪,越飞委员问道:“夺取中东路就是阁下解决安全需求的行动么?”
话说出口,越飞稍微有点后悔。上一次会谈就是在这个问题上彻底谈崩了,虽然越飞理解了何锐上次的讽刺,但是谈话进行到这个地步,越飞觉得自己非得谈到这些不可。
出于越飞的意料之外,何锐露出了笑容,“越飞委员说的没错,我就是为了解决中国的安全需求,实施了收复中东路的行动。我对于俄国革命的具体情况了解有限,并不知道俄国革命是否解决了生理需求的问题。不过我猜想,联共布尔什维克中央正在努力实施解决安全需求的方案。”
听了翻译转述了何锐的话,越飞委员记忆中列宁同志的嘱咐被激活了。列宁同志的遣词造句与何锐大不相同,但是两人关注的方向却完全相同。
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越飞委员激愤的情绪快速平息。此行前来中国的目的与之前与德国谈判的目的并无不同,联共布尔什维克中央,或者说列宁同志期待的是与中国达成一个和平条约,解决布尔什维克政权面对的生存问题。
既然何锐也有同样的判断,越飞不愿意多说什么。签署布列斯特条约,联共承诺了割地赔款的屈辱条件,几乎动摇了列宁同志的领导地位。
与德国签署布列斯特条约,是因为列宁同志认为德国会崩溃,之后布列斯特条约就不复存在。但是何锐掌握的东北绝无崩溃的迹象,如果为了获得何锐的认可而割地赔款,只怕真的要履行条约。越飞委员个人绝无可能承担起这么重大的责任。
就在越飞委员陷入为难境地的时候,何锐却笑了,“越飞委员一路劳动,不如先回旅馆休息一下。”
得到了这样的机会,越飞立刻表示了感谢。看着越飞离开的背影,何锐对秘书吩咐道:“通知同志们,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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