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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只有责任心的小地精,她捏着鼻子站得远远的,“小猴子上去拿扫把撮箕,要装一撮箕煤灰下来哦。”
而此时的小猴子,乖乖缩在屋檐下抠手指。他知道自己闯祸了,爸妈本来就没钱,那个阿姨送医院肯定花许多钱,家里没钱了怎么办呀?
听见姐姐使唤,立马往楼上跑。
这猪屎,尤其是新鲜猪屎,可不是一般的臭,软软的热热的,尤其吃多了玉米粒拉出来的,奇臭无比。高玉强被她指挥着,先把煤灰倒一边儿,将猪屎铲撮箕里,再把煤灰扫过去盖住那块地儿,用脚踩上几下,把地上的猪屎印迹和气味吸附干净。
她舍不得把猪屎乱倒花坛里,颠颠的提到大松树下,有“好东西”自然要给好朋友咯。
“松树哥哥,你们要猪粪吗?超臭的哟!”
两棵松树长得更高了,被修剪得整整齐齐,苍苍翠翠的,又高又精神。“要啊,记得就放我们脚下,不然待会儿大暴雨一下,就被冲走了。”
“白白便宜下头那几个。”
在它们“下游”,几株娇艳的美人蕉冲他们翻白眼,稀罕!
幺妹果然乖乖给它们放树脚下,又用撮箕挖了点土围起来,随口问道:“什么时候下暴雨呀?”
“半夜。”
“多大的暴雨呀?”那待会儿得记得收衣服。
大松树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很大,山崩地裂。”
“啥”幺妹一顿,“是咱们这儿山崩地裂吗?”
“不是,应该在那个方向。”
幺妹一看,这不还是牛屎沟吗?
“松树哥哥你确定吗?或者,你怎么知道的呀?”
大松树伸个懒腰,“当然确定,你哥怎么说也在这儿生活八年了,自然有我的门路。”
幺妹相信它的话,再三追问,可以确定地震就是发生在半夜,大概凌晨三点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管猪屎撮箕,撒腿就往家里跑。
崔建国和顾老二在客厅里手足无措,兀自熬煎着。
他们心里就跟一千只蚂蚁乱爬似的,一想到田里的稻穗刚出一半就让虫蛀了,不好好驱虫今年的粮食又要减产了。眼看着社员们的积极性一年不如一年,虽然风调雨顺可粮食产量就是一年不如一年,他们急啊!
农民没了粮食,怎么生存?
说实在的,崔建国这队长是赶鸭子上阵,代替张爱国守江山的。他在村里也没啥威信,那些闲工懒汉他是叫不动,每一次分粮分钱都是在争吵打闹中结束,谁背后不说他闲话?
没这金刚钻还偏要揽瓷器活儿!
然而,大家似乎都忘了,当时可是民主推举出来的。
关键吧,崔建国以前可是因为投机倒把被拉去劳教过的,算是政治污点,压根没想过自个儿还能有当队长的一天,反正信心也不足,就过一天算一天呗。
要是今年再让水稻受灾减产,到年底大家都饿肚子,还不得把他祖宗十八代给骂得活过来?农村人不争口吃的,争啥?
“唉!”崔建国跺了跺脚,决定不管了,他就是要回村。
虽然天已经快黑了,可他带着手电筒,夜里到家,明儿就能开始干活。顾老二同他对视一眼,两个庄稼汉子一拍即合,走!
幺妹刚到门口,遇见偷偷摸摸的他们,仿佛看见大救星,“大伯二伯,快点儿回村。”
“嗯”
“半夜三点地震,快回去叫大家撤离。”她急得小脸通红,眼睛里水汪汪亮晶晶的。
可崔建国和顾二却神色尴尬,明明风平浪静的,这闺女咋还说地震呢?井水冒泡也冒那么久了,要震早震了吧。
幺妹一看他们脸色就知道,无可救药了。眼珠子一转,“我跟你们回去,咱们快走!”
来到楼底下,跟“骑猪少女”们说一声,他们就往村里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打着手电筒的他们,比白天出山时困难多了,因为基本全是上坡路段,烂泥滑得人直往下坠,要不是两个伯伯一手一个的拉着她,小地精不知要跌多少个马趴。
偏她还不敢乱用灵力。
白天“井水冒泡”用了快一成灵力,待会儿说不定还能用上,就是吓,也要把村民们吓走。
且说顾学章,去了公社,发现书记和主任都不在,文书说上县里开会去了,要明儿下午才回来。革委会委员们都是各大队的书记和队长,平时也不坐班,他找了一圈,只找到个妇女主任。
这妇女主任一听他是牛屎沟的,忙问他知不知道崔建国和黄柔。
原来,这正是当年在劳教场上帮着高元珍说情的妇女主任,老大姐工作十分负责,下班了还没走,不然顾三又得扑空了。
听他说他就是黄柔的丈夫,老大姐对他印象很好,听说牛屎沟会地震,吓得“哎哟”一声,忙问他哪儿来的消息。第一反应——会不会是隐藏在人民内部的阶级敌人搞鬼?
去年河北大地震发生后,就有不少阶级敌人冒出来,散布谣言,说还有地震,吓得当地老百姓人心惶惶,引发了不少社会治安案件。
就她她也不信牛屎沟会地震啊。
顾三非常认真地把井水冒泡的事说了,又硬着头皮添油加醋编了些别的征兆,再拿出自个儿作为国家工作人员的证明,老大姐这才半信半疑,给县里挂电话。
县里接电话的是革委会秘书,正准备下班,给她敷衍了事。
顾三一直紧张的在旁边听着,直接一把抢过电话,“让刘爱平接电话。”
刘爱平是县革委会主任,是整个红星县一把手。
对方被他的气势震慑住,这才赶紧去把一把手找来……左一个电话右一个请示,涉及到千多号人的转移,口头指示不算,还得等明天书面批示。
关键吧,万一村民不配合,有武装专干跟着去效果会更好,俗话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嘛,可随着拨乱反正拉开序幕,全国各地的民兵队指挥部在上个月刚被解散!
你就说这巧不巧吧?
顾学章气得破口大骂,就这效率,别说提前转移,等着给村民收尸吧!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公社文书和老大姐没法儿,只好带上两件蓑衣跟着他进村,心想能撤几个是几个,万一真地震那就是救命,没地震那也不至于被上头责骂。
可他们,还是高估了社员的觉悟。
准确来说,也不能叫做“觉悟”。社员们安安稳稳在家待着,有吃有喝有热炕头,粮食柴火牲畜老人孩子都在这儿,你几个所谓的公社“领导”突然让大家伙撤离?
粮食柴火牲畜都带不走,一个劲赶你走,你愿意?
张大力兄弟几个骂骂咧咧,哪儿也不动不摇的,凭啥走?
就是几十个老人,也哭着喊着不走,这可是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他们的爷爷奶奶爹娘在这儿出生,把他们养大,他们又养大了一群儿孙,大家好好的安居乐业,凭啥要走?
就是八抬大轿也不会走的。
平时不怎么对付的世仇可以追溯三代的老头老太们,仿佛在此刻心照不宣的结成某种联盟,大家并排站在村口,“看谁家的不肖子孙敢走,有种你们就从我们尸体上踩过去!”
妇女主任在基层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这么不讲理的人,这可是为他们好啊!没占他和顾老二在客厅里手足无措,兀自熬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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