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老陈,你要老婆不要?第1/4段
贾瑜用食指当毛笔,蘸了蘸盖碗中的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陈淳的姓名和表字,迎春目不转睛的看着四个在穿堂风中逐渐模湖不清的汉字,不知道在想什么。
诚如贾瑜所说,她虽然是庶出,但也出自于荣国府这类天底下除了皇室和宗室之外,能排进前十名,并且遥遥领先的名门望族,人美心善,温顺可亲,谁能娶她做贤妻良母,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反观陈淳,他低微的出身注定他在当下这个正统排斥商人这一群体的时代会遭到歧视,饱受不公,与刘循那种父亲在朝中官拜正三品实权重臣(户部右侍郎),底蕴深厚的书香门第是天与壤的差别。
当初他能以三甲进士的功名到密县这个人口逾十万的大县做县令,不单单是走了运,更多还是沾了贾瑜的光,否则他撑死只能到一个人口三五万的小县做县令,甚至是县丞和县主簿,被闲置不用也是有可能的,通常情况下,三甲进士们普遍没有人权,是二甲进士们鄙夷嘲笑的对象,而且很多时候都是僧多粥少,有限的官位还不够二甲进士们分的,更别提他们了。
若不是贾瑜不遗余力的提携,他想在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内连升六级,从地方县令调任为牧守一方,位高权重的大府最高行政长官,无异于痴人说梦,大梁开国一百余年,像他这种被火线提拔,一步登天的官员不是不存在,但绝对是凤毛麟角。
以他如今的名利,能否找到大户人家的嫡亲小姐?答桉是肯定的,似他这种简在帝心,前途无量的官员,无疑是官场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想把家中女儿或者孙女许配给他的人好比过江之鲫般数不胜数,尤其是那些迫切想要以武转文,改变成分的勋贵之家,最喜欢他这样的有为青年,所以他年纪轻轻便走上了人生巅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迎春嫁给他做妻,是有些高攀了,嫡庶之分不是随便说说的,官宦之家庶出的小姐们少有能觅得良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适合用在她们的身上,大部分人都是两个家族之间互相联姻的政治工具,说抛弃就抛弃了,还有的会成为“滕妾”,陪同家中嫡亲的姐妹一起嫁人,沦为玩物,毫无尊严可言。
贾瑜乃是何许人也?谁还敢在庶出这件事上小看迎春?有他做最坚实的后盾,迎春和探春的身份就像是平地起高楼,拔高了一大截,远的不说,只说开国武勋家嫡出的姑娘们,哪个见到她们俩不得先一步行礼,然后再叫一声姐姐或者妹妹?这便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所以说,再从这一点来看,迎春配陈淳是绰绰有余,两个人脾气都很温和敦厚,日子肯定能过到一起块去,故而在为迎春挑选如意郎君时,贾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淳,两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另一方面,贾瑜是出了名的贪花好色,陈淳则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他明明有能力去风流不羁,夜夜做新郎,可他却依然守身如玉,一心都在工作上,具备知责于心、担责于身、履责于行的责任感,必定做不出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的事来。
想当年刘循、上官文渊、李信三人时常去勾栏听曲,彻夜不归,唯有贾瑜和他不屑一顾,无动于衷,皆坚定认为流连忘返于烟花柳巷之地非道德君子所为,因此把迎春托付给他,贾瑜放一百万个心。
迎春若是嫁给他,便会成为四品恭人,另外有贾瑜扶持,又入了陈贤的法眼,他接下来必是官运亨通,十年内官居正三品易如反掌,迎春的品级也会随之水涨船高,李纨梦寐以求,望眼欲穿的凤冠霞帔,她却唾手可得,由此看来,二人的喜结连理,多是一件互相成就的美事。
值得一提的是,按照国朝体制的规定,散官不荫及受封者的妻儿,也就是说,陈淳眼下的主要官职还是正四品知府,而不是徒有其表的正三品嘉议大夫,因此很遗憾,迎春暂时和三品淑人无缘。
......
宁国府,宁安堂,小饭厅。
贾瑜不急着得到答复,事关重大,犹豫不决是合乎常理的,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他用尾端镶金的象牙快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纹路细腻的河豚肉片,递到林黛玉的樱唇边,“啊”了一声,示意她张嘴。
林黛玉轻启一寸多长的檀口,露出几颗洁白胜雪,整整齐齐的贝齿,伸出灵巧如蛇的丁香小舌,在贾瑜不怀好意的笑容中,红着小脸将河豚肉片裹进口腔里,小口小口的咀嚼十几下后方才咽了下去。
“妹妹,好吃吗?”
林黛玉点了点头,言简意赅,急不可耐,吐出三个清晰可辨的字:“我还要。”
贾瑜故技重施,又喂了她一快子,道:“先贤有云,君子远庖厨,但我不认同这个观点,远了又怎样,不还是要吃,合着不杀生只吃生就是仁慈?既然结果一致,远不远又有何区别呢?世人皆言我博古通今,满腹经纶,身负五百年未有之文气,乃是文曲星下凡,比翰林院的储相和国子监的教谕们还要清贵十倍,在家却热衷于厨子做的粗活,有伤风化,惹人耻笑,我更不认同这个观点,汉有张敞为妻画眉,是夫妻琴瑟和鸣,心心相印的体现,被青史引做千古美谈,我只是尘世一俗人尔,给妻妾姐妹们做菜又有何不可?”
一席话说的有理有据,但在被礼教荼毒已久的老顽固们看来,依旧是贻笑大方,欺师灭祖的无稽之谈,说好听点叫“道不同不相为谋”,说难听点叫“话不投机半句多”,因此贾瑜只会在背地里发发牢骚,不想拿到明面上和他们唇枪舌剑的浪费口水,在几千年传承下来的吃人礼教面前,他是渺小的,不说蚍蜉撼树吧,也是螳臂挡车,在没有能力彻底改天换地前,谨言慎行当是最行之有效的明哲保身之道。
对于他的煌煌之言,林黛玉等人早已习以为常,谁能保证自己永远都是宠辱不惊,云澹风轻的心境,谁还没个愤世嫉俗的时候,把情绪尽量发泄出来就好了。
林黛玉小嘴巴动个不停,用眼神告诉贾瑜“先别说了,再来喂我啊”,她在贾瑜面前会很随意,什么笑不露齿、坐不露膝、行不露足皆不重要,二人坦诚相见,深入了解不知有多少次了,彼此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还讲究这些,那得多疏离呀。
她会赖在贾瑜的怀里,不亲亲就不出来、会嗯嗯唧唧的对他撒娇、会趁他不注意时藏起来吓唬他、会模彷他吃饭的动作和睡觉的姿势、会围着床转圈圈,不让他轻易得逞、还会精心打扮后大大方方的主动开口求欢,等等等等,当然了,上述几种情况基本上只会出现在她与贾瑜私底下单独相处时的场景中,一旦到了人前,她就会恢复清冷端庄,高贵典雅的模样。
河豚不被当下人所接受,原因有两点,一是它那怪异的外形,怎样,不还是要吃,合着不杀生只吃生就是仁慈?既然结果一致,远不远又有何区别呢?世人皆言我博古通今,满腹经纶,身负五百年未有之文气,乃是文曲星下凡,比翰林院的储相和国子监的教谕们还要清贵十倍,在家却热衷于厨子做的粗活,有伤风化,惹人耻笑,我更不认同这个观点,汉有张敞为妻画眉,是夫妻琴瑟和鸣,心心相印的体现,被青史引做千古美谈,我只是尘世一俗人尔,给妻妾姐妹们做菜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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