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第4/4段
女人这东西,不就这样吗。
乖就宠着,不乖就换下一个,他们这个圈子里,还没见哪个让女人甩了喝闷酒悲春伤秋的。
江临舟冷冷横了他一眼,酒精给他浸出了宽宽的双眼皮,可照旧还是矜贵又清冷的模样。
他一只手指敲了敲杯壁,良久,闷闷一声:“我知道。”
“知道就换一个呗。”裴羡说着就开始在微信上叫人。
江临舟:“我知道她铁了心想和我分。”
司理咳了一下:“后悔了?”
江临舟没答这个问题,反而又问他:“你看,能哄好吗?”
裴羡在一头吊儿郎当地接话:“你们家小姑娘啊,跟我接触过的都不一样,包包珠宝都不要,人家要跟你结婚,你结?”
你们家小姑娘。
咱们家昭昭。
裴羡和司理都是跟江临舟从小玩到大的,八岁之后,他们就没听说江临舟说过“回家”这种词汇。
他这个人,生而浮浪,似乎不需要扎根的地方。
跟旁人时还一本正经,真的只有三个人时,江临舟谈起蒋昭昭,都会说“我们家昭昭”和“我们家小姑娘”,说这话时,尾音又长又勾人。
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像是小孩子在炫耀得到的糖果。
要结婚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江临舟更是头疼。
那天是头疼得昏厥了?居然能说出“我会娶一个戏子?”的昏话。
江临舟不再说话,揉了揉额角。
“还疼?”司理语气严肃:“我说,你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江临舟最讨厌医院这种地方,摆了摆手:“不用。”
他这一动,目光就被舞池所吸引。
男男女女,尽情地扭着腰肢,仿佛是一场来自异时空的盛宴。
只是里面有一道窈窕的身影,穿了紧身的包臀裙,露出玉砌的长腿和不盈一握的腰肢。
妆容淡淡,就是脸上锁骨上都在闪着光,身子的摆动幅度不大,但一颦一笑自有风情。
身边还站着男人,两人似乎还在说话。
江临舟眸光微敛,仔细观察了下,然后狠狠将酒杯掼在桌面上,往舞池方向走去。
“哎哎哎?”裴羡凑热闹不嫌事儿大,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你看着谁了?咱们家昭昭?”
“咱们家昭昭看着就良家好学生,不能来这种乱地方吧?”
他还知道这是个乱地方。
江临舟没理他,一路在舞池里分开扭动的人群。
玩得正嗨被打扰到,有人刚要问候全家,对上江临舟一双冷得瘆人的双眸,所有话都吞了进去。
“啊——”
一声女声尖叫在舞池里散开,被淹没,人群乱糟糟一团,一个男人被江临舟推了出来。
江临舟上前两步,抓住男人的衣领,目光沉沉,跟修罗似的。
“我告没告诉过你,离蒋昭昭远点。”江临舟声线很低,压着极大的情绪。
那男人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吓傻了似的不敢说话。
“江临舟,你疯了。”蒋昭昭从舞池里钻出来,掰开江临舟的手,挡在文与前面。
蒋昭昭和文与同学四年,又在学生会共事过,刚入学时还大张旗鼓地追求过她一阵,不过很快就放弃了。就这么点纠葛,江临舟在学校里看到文与,还三番五次提醒蒋昭昭离他远一点。
似乎没想到蒋昭昭会站在自己对面,江临舟愣了一下,往前挪了两步,怕吓着她,声音轻了些:“你先走,跟你无关。”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别来这种地方,听话。”
听话两个字很刺耳,蒋昭昭讽刺似的笑了一下,歪头问他:“我为什么要听你话。”
那模样就是根本不怕江临舟,也不怕江临舟会做什么。
一点点痒意从胸口一点点攀上来,江临舟不打算跟那个叫文什么的耗着,拉住蒋昭昭手腕往外走。
周围一群人看热闹,大家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上前。
江临舟一身高定,清冷矜贵,一看就得罪不起。
蒋昭昭被他拽着走出酒吧,手腕红了一片。
一出门,蒋昭昭甩开江临舟的手,很不耐烦地揉了揉手腕。
“疼了?”江临舟垂头要检查一下。
蒋昭昭往后一躲,拒绝三连:“没事,不用,有话快说。”
她语气没有很差,只是有些着急,似乎很想去见他的同学。
就像江临舟是个陌生人。
江临舟的手僵硬在半空中,缓缓垂下,组织了好久语言,才说:“他不是好人,离他远点。”
他这渣成教科书的人说别人不是好人?
蒋昭昭笑了下,反问:“你是好人?”
风轻云淡的态度,字字戳人心。
晚风猎猎,将人的心思都吹散了些。
江临舟再次向蒋昭昭低头:“宝宝,不要和我生气了好吗,我之前做错的,我都道歉。”
他说着道歉,语气却像弄坏了她一个娃娃一般。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甚至还觉得,这段感情里,自己已经让步了很多。
爱意燎原成灾,他和她之间的岁月已成荒原,蒋昭昭也不想对着荒原判断对错,毫无意义。
她往后拢了把头发,微微笑了下,没有挖苦也没有自嘲,单纯地发自内心地笑。
“江临舟,你别纠结这些了好不好。”
“当初我年纪小,我不懂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的道理,我以为我朝着你努力就行了,可是我不知道,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
蒋昭昭说这话时很平静,眼神都不起波澜,却无端让江临舟一惊,他没有说话,嘴角逐渐抿成一条直线。
“这段感情里,你永远是主导的一方,永远是让我向你低头,讲真的,从一开始我就无数次产生要放弃的念头。可是我总是绕不开,我觉得我喜欢你,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蒋昭昭声音小了点,像是在组织语言。
“我会觉得是你错了,等着你来道歉。可是你不会道歉的,你根本不觉得自己错了。
因为,你的朋友,你的圈子里所有的男性朋友都这样,女人之于你们可能是满足生理需求调剂生活的可有可无的东西,爱情什么的就更不重要了。”
蒋昭昭呼吸了一下,吐字有些艰难:“而我呢,我想好好工作,努力拍戏,也想嫁人生个可爱的宝宝,我人生没有什么大志向的,像我爸妈一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就好了。”
“我……”江临舟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爱情观这东西很私人的,我没办法判断对错,但是我们大相径庭,就真的没办法在一起,不是吗?”
晚风将蒋昭昭的声音吹散了些,一字一句,像是石子般砸进水面。
“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她不再纠结为什么江临舟不爱她,江临舟也不要纠结为什么突然就分手。
任凭岁月滔天,他们之间永远无法斩钉截铁地宣告结束,彼此的感情纠缠得太深远,早就燎原成了生命里没有尽头的灾难。
江临舟清楚地明白,是他伤害过她,而善良如她,从不试图苛责他,还给两个人之间的种种都找了一个体面的理由,来告诉他:都过去了。
一种无力感逐渐爬上胸口,他突然觉得,他们之间那些误会都已经不重要,爱恨都不重要了。
晚风吹过,身旁是喧嚣漫天的酒吧,不远处的酒店里有宾客觥筹交错,旁边的·小店里杨千嬅的声音飘荡,蒋昭昭长身玉立在酒吧灯牌洒下的光斑里。
江临舟出了口气,望向她含水似的弯弯的眼,闭上眼睛,用气音道:“好。”
蒋昭昭朝他笑了下,转身钻回酒吧。
小店放着的歌换了首,在春夏之交的夜里,微微醉人。
江临舟粤语不大好,细细地听,才听懂歌词。
坏了千万盏灯/烧光每段眼神/只发现和你衣不称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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