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第4/4段
声声催促着,无数的时光碎片重新涌回大脑,江临舟闭上眼睛,一帧帧搜寻着,恍然醒悟,他好像二十多岁的自己。
肆意张扬,百无禁忌,没什么入得了眼。
岑颂摘下话筒,掀起嘴角:“我唱歌跑调不会跳舞,不如我就朗诵一首诗吧。”
哪有人表演诗朗诵,梦回小学吗?有人对初出茅庐的男生投以嘲讽似的目光。
岑颂照单全收,嘴角咧出一点笑意,他眉毛微蹙,目光定格——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他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3]
少年的声音尾调上扬,直上云霄,同旷日持久的太阳混合着,成了藏地温暖的夕阳。
他们挥手道别时,他朝布达拉宫的方向拜下,然后问蒋昭昭,你看席慕容吗?
——如果你不看,没关系,我会读给你听。
最后的声音落下,岑颂隔着影影绰绰的光线,看向蒋昭昭。
而江临舟也明白了——
他的声音和那天打电话给蒋昭昭时,那头的声音一模一样。
*
江临舟感觉自己要疯了。
不知道是嫉妒这位二十出头的岑颂,还是恨二十岁的自己。
蒋昭昭说得没错,她永远喜欢年轻的人,喜欢年轻的灵魂。
她永远会义无反顾地爱二十多岁的男生。
就比如,十八岁时,遇见二十三岁的他。
宴会结束,宾客散尽,蒋昭昭又被江临舟如法炮制了一遍。
幽暗的角落,她被他拥在怀里,他的身体在颤抖,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于是,蒋昭昭先他一步冷声道:“江临舟,你不要玩不起。”
玩不起吗。
江临舟垂眼,苦涩地勾起嘴角:“你是和岑颂那小子在一起了吗?”
蒋昭昭狠狠挣脱他的怀抱,双手环胸,冷眼睨他。
江临舟满眼猩红,又说:“他那么年轻,怎么可能给你幸福?”
蒋昭昭像是被这话逗笑了:“你大我五岁,你何曾给过我幸福?”
江临舟过来拉蒋昭昭,却被她很嫌弃地甩开,他想再抱她拥吻她,又怕再次讨她厌恶,也真的怕,因为自己,她的病情加重。
他曾向佛祖发愿,允诺她长命百岁也是好的。
可人都不是理智的,就像江临舟看到了岑颂,像是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想到十八岁蒋昭昭对着自己的一腔孤勇要转让给他人,江临舟就嫉妒的发疯。
心脏像是被人撕扯着,无数的情绪让他几乎要发疯。
他甚至能理解分手后蒋昭昭的自残行为,被自己折磨着,真的太痛苦了。
隔着阴沉的光线,江临舟朝蒋昭昭伸出双臂,大颗大颗地泪珠砸在地面上,声音颤抖着,服软:“宝宝,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
从今夜狂奔,放下拥有的一切。
回到我的二十三岁,你的十八岁。
那天的阳光正好,年华正好,我还愿意在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
那天我盖了对手一个帽,拿球朝你飞去,我还是会将它扫到一边,然后屈膝,站定。
你来要微信,我就在纸上写下我的号码。
面对你炽热的情感,也绝对不躲避。
早早结婚,拥有一双儿女。
做这世间,最平庸的伴侣。
所以,重新开始好不好。
“难受吗?”蒋昭昭靠着他,就像看到多年前的自己。
她不经意间从唇角冷嗤一声,缓缓道:“我只是把当年你做的悉数奉还,仅此而已。”
空气安静,地面上有一小块的濡湿,是咸的,是一片海。
海承受不了湿涩,于是冒了出来,让天下无数的爱人承受。
蒋昭昭长叹一口气,再次和江临舟和解,和自己和解,和过去和解。
她向前走两步,从包里掏出纸巾,塞在江临舟手里。
江临舟像尊雕塑般没有动,蒋昭昭用力地掰开他的手,又合上。
“江临舟,事到如今,对错都不重要了,你要接受我们不会重来的可能。”
我们明明那么爱过,又何必在那段时间过去的好多年,依旧互相折磨。
你回去认真吃饭,睡觉,好好工作;我也会认真吃饭,睡觉,好好工作。
你要好好生活,我也会热爱生活。
你娶妻生子,我嫁人、儿孙满堂。
我们没有完成的故事,和别人也会完成,我们在彼此的生命里并没有那么不可取代。
所以,就对易碎的无法重来的过去,永远地说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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