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v章第4/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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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芍药万没料到一别经年,还有相见之期,二人久别重逢,也是唏嘘不已。又听得孙氏已育有一儿一女,只是此次长途跋涉,孩子年纪尚幼,便留在辽国由老仆照料,也是不易。

  不过夏芍药瞧她气色,也不知是经了国外的风霜,还是这么些年她终得自由,虽面上有了时光雕刻的痕迹,但谈笑间神彩飞扬,提起多年旅途见闻,更是笑语如珠,显见过的十分精彩,倒令夏芍药羡慕不已,慨叹这未尝不是另外一种幸福的人生。

  过得三日,何娉婷跑上门来,身后跟着个蓝眸金发的女子,口里亲亲热热叫着“妹妹”,对何娉婷一副十分热络的样子。

  “我还从不知道,你们何家在国外也有亲戚啊?!”

  何娉婷一个头两个大,哄了夏芍药的丫环:“好绿鸳,快去把你家最好吃的点心多盛几碟子来招待索菲娅公主。”转头跟那个发音古里古怪的胡女道:“这家子的点心是最好吃的,快跟着绿鸳去拿。”

  那个蓝眸金发的胡女果然开开心心跟着绿鸳去吃点心了,何娉婷这才抱着夏芍药大吐苦水:“姐姐,我快愁死了。你说我哥哥吧,他娶谁不好,一去两三年,偏要带个胡女回来。他是去做贩货啊还是贩人啊?我娘原来发愁他不娶媳妇儿,这次跟回来个公主,听说是什么……什么阿点婆翅罗国的公主。哥哥说是这公主瞧上了他,他不肯答应,被缠的没法子了,就说只要家中父母同意,他便同意娶她。这公主也是个傻的,竟然真的相信了哥哥的推脱之词,还说动了国主,派了使团商队远道而来。”

  夏芍药顿时笑倒在罗汉床上:“得了吧啊!你们兄妹全可别得了便宜卖乖啊!你哥拐了人家公主回来,人家公主都没嫌弃,你家倒嫌弃上公主了。况且我瞧着这公主天真烂漫,又别有异域风情,又这么热情似火,若我是男子也必定心动。回去劝劝你哥,可别糟蹋人家公主的一片心意了啊!”

  何娉婷作势往她身上捶了几下:“姐姐你真是的!若是……若是我哥哥真的跟索菲娅成了亲,生出个蓝眼珠黄头发的小侄子可怎么办呢?”

  夏芍药侧头想想:“咦咦,虽然跟咱们黑眼珠黑头发不同,跟索菲娅似的,不知道得多漂亮。”恨不得索菲娅立刻成亲生子,她好抱过来玩一玩。

  何娉婷一腔苦水倒错了地儿,将夏芍药揉搓了一顿,发泄的差不多了,才带着吃饱喝足的索菲娅回去了。

  不久之后,果然听说阿点婆翅罗国的使臣向明帝为自家公主求亲,明帝原本还在烦恼要为索菲娅公主选夫,不过听得她已经有了意中人,竟然还是何渭,大笔一挥便为何渭赐了婚,压根没问何父何母的意见。

  因这也算是两国千里姻缘一线牵,殊为难得,明帝还特意将何渭的虚职升到了从五品,令他在四方会馆挂了个闲职,这也算是另外一种体面了。

  隔得半月,夏芍药特意往宫里给皇后送几盆家里晚开的芍药新品,宫人端了羊乳做的点心上来,她当场吐了个稀里哗啦。若是旁人,恐要被追究在凤驾面前失仪之罪,皇后未但不曾追究罪责,等宫人收拾干净,还特意召了太医来为夏芍药诊脉。

  “怕不是有了吧?”皇后十分遗憾:“你也不等本宫生产完了再怀,你若是怀上了,往后本宫可不好意思召你个大肚婆进宫来聊天解闷了。”

  夏芍药开玩笑:“哪有那么容易的?恐怕是早上吃的不合口罢了。”

  结果太医一诊之下,果是有孕。

  皇后大喜过望,打赏完了太医,还吩咐宫侍:“快去前面瞧瞧,永宁侯若是还在前朝议事未归,就让他来中宫接他媳妇儿,顺便向他报喜。”

  夏芍药待要阻止,小宫侍已经一溜烟跑了。

  过不得多时,便听得明帝与夏景行联袂而来,君臣朗声笑语,显然心情极好。等进了中宫,夏景行连向皇后行礼都顾不得,先在殿里搜寻媳妇儿的身影,待见得她好端端在那里,正起身要向明帝行礼,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明帝忙挥手:“都怀着身子,快快免礼。阿行,还不快带了你媳妇儿回家养着去。我家这位怀孕,可把你家的折腾惨了,三不五时就要召她进宫来解闷儿。这下她怀孕了,总算免了这趟苦差使。”

  夏芍药莞尔:“臣妾很愿意陪皇后娘娘解闷,陛下玩笑了!”

  夫妻二人出宫,坐了马车往回走,路上夏景行弃马就车,坐在车厢里,将夏芍药搂在怀里,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绮姐儿也不小了,为夫也觉得咱们是时候该再添个孩儿了。前几日还眼红陛下要添喜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这胎怀的是皇子公主,没想到转眼间就不用羡慕别人了。”

  夏芍药将整个身子都倚靠在他怀里直乐:“我还真不知道你羡慕陛下这事呢。”

  夫妻喁喁私语,行至闹市,忽听得一声极之尖利嘶哑的谩骂声:“孽障,还不快将银子还给我,难道让我跟你老子饿死不成?这是你妹妹给的买米钱……”

  亏得车夫听说侯夫人有喜,缓速行走,这才来得及停车。

  夫妻俩在车内只觉得车身一震,缓缓停住了,随后夏景行便掀起车帘,探头往马车外面去瞧:“怎么回事?不知道夫人有喜了?怎么停车也不吭一声?”

  “侯爷,是……有个人朝咱们马车直撞了过来。小的并非故意。”

  夏景行低头,目光恰与半个身子都快塞到车轱辘之下的一个篷头垢面的男子视线相撞,那人抬起头来,目光阴沉猥琐,然而面目是熟悉又陌生的,夏景行要在脑子里过一遍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眼前将半个身子都塞在马车下面的原来正是宁景世。

  他身上衣衫油垢累积,纵隔着车上车下的距离,也能闻得到那股刺鼻的味道,也许他也认出了夏景行,目光里透着说不出的厌恶,身后追过来的老妪鞋子都跑飞了一只,扯着他的一条腿就要将他从车轮下面拖出来撕打:“混帐畜牲,还不快将钱拿出来,那是你妹妹给的买米钱,你也要拿去赌,你想饿死老娘啊?!”

  也许是察觉到了宁景世不同寻常的沉默之意,她抬头去瞧,顿时如遭雷劈一般,当场呆住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只听得马车里面一个温柔的女声道:“夫君,怎么回事?”

  夏景行沉稳无波的声音响起:“没事儿,碰上个往车轮下面钻的无赖子,你乖乖坐着别动,很快就打发了咱们回家。”他从腰间解下荷包,扯开系口的绳结,朝着车窗外撒了下来,掉下来两个银锭子:“快拿了银子滚吧。”淡漠到了极致,似乎真的只是遇上了个陌生的无赖子。

  镇北侯府被夺爵之后,宁景兰便带着嫁妆出家了。很久之后夏景行听说了她的消息,还是因为宁景世时不时跑去庵堂骚扰出家后的宁景兰,被庵堂主持一状告到了京兆尹,捉去打了三十大板。宁景世在堂上嚷嚷他是侯府世子,冯九道才想起来他是谁,还当作奇闻讲给同僚听,这才传进了夏景行的耳朵。

  萧南平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地缝里去,这简直是平生从未做过的噩梦,老脸上*辣的。

  她还未有动作,车轮底下的宁景世“嗖”的一下钻了出来,一把将地上的银锭子捡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跑了。

  等她一恍神的瞬间,永宁侯府上的马车已经重新启动,车帘放了下来,方才那张如噩梦一般的脸从眼前消失了。

  万人长街,语声喧喧,行道迟迟,头顶艳阳辣辣的罩了下来,一瞬间萧南平只觉得胸闷欲死,但愿此生从未来过这世上。

  马车里,夏芍药靠在夏景行怀里,还抱怨他:“遇上个无赖子就将荷包里的银锭子全撒了,夏侯爷好大的手笔啊。你这般败家,我可来不及赚!”

  夏景行亲昵的摸了下媳妇儿的鼻子,老老实实认错:“本侯错了,往后一定不胡乱花钱,夫人可满意了?!”

  隔得这许多年光阴,过去的一切似乎已经是遥远的前生前世,回忆里也落了一层沙尘,点滴波澜不起。

  夏芍药轻笑:“这还差不多!”又往他怀里挤了挤,似乎要寻个最舒适的位置,亦或者,只是根本亲昵不够,恨不得将自己嵌到他怀里去,成为他的骨中之中,肉中之肉,永不分离。

  夏景行心有灵犀,唇边缓缓绽开温柔笑意,揽了她在怀里,亲吻她鬓角发髻:“好了好了,明儿我就请假,请三天病假,在家里陪着夫人。乖啊,小心肚子!”

  次日明帝听得昨日还生龙活虎的永宁侯告了病假,在朝堂上差点笑出声来。

  ——这是疼媳妇儿到了骨子里吧?!

  他也早早散朝,回后宫去陪皇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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