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花开花落时(五) 第四卷完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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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见耳边撒鲁尔在大骂着贱人,我却死死地抱着他,坠落中,我翻过身来,看到悬崖上非白探出的脸,他的眼睛血丝密布,神情恐惧似发了疯,整个人都在发着颤,他似是想要跳下来同我们一起去,可是他的身后出现一张无限风情的俏脸和一张白面具,正是悠悠,她死死护着非白,看着我充满了惊诧震憾。

  我不由微笑了,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二哥当年被段月容砍伤掉落山崖时的心情,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活下去,虽是牺牲自己,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我向他们挥了挥手。

  黑暗开始吞没了我,撒鲁尔拿着酬情在我身上乱划,好像在拼命摆脱我,好丢掉那块紫殇。

  无边的疼痛伴着浑身的血腥潮湿,可惜我却无力再睁开眼睛,我的怀中陡然一空,撒鲁尔似是挣脱了我,往我怀中塞入一样东西,我的胸前立时一片灼热,发烫得我惨叫出声,混混沌沌的脑海中猛响起果尔仁的话来:

  “贬下界的仙子喝了孟婆汤,重新投胎后却忘却了前世的一切,也忘了那妖王,妖王终其漫漫一生也无法得到仙子的爱,无奈的妖王便流下一滴伤心的紫色眼泪,化作了这世上最珍贵的紫色宝石……

  我睁开眼,眼前却是前世投胎前地府的过往总总,紫浮对我那莫名其妙的一笑,猛然惊觉,他的笑容原来是这样的空洞和悲哀。

  随即又是段月容伏在石洞口那绝望而心碎的嘶喊:“木槿,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没有心,没有心的女人。”

  月容,我如果死了,你会解气吗?

  未知的黑暗涌了上来,痛苦中的我终于失去了意识。

  尾声

  “木姑娘,木姑娘。”我睁开了眼睛,一缕红发丝轻轻撩着我的脸颊,痒痒的,我坐了起来。

  阳光透过花丛,微洒在我眼中,我轻抬手,咦,我的手不疼了,胸闷也消失了,混身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耳边百鸟婉转,我正坐在厚厚堆积的花瓣上。

  一个粉衣少女,俏立在桃花雨中,正侧头抿嘴对我微笑:“姐姐。”

  “初画,”我开心地跳了起来,向她走去,忽然注意到初画的旁边站立着一个秀气的黑衣青年,他对我腼腆地笑着:“木姑娘好。”

  我停住了脚步,细细地看了一会,恍然大悟地唤着:“您是鲁元先生?”

  鲁元点点头,对我似是笑意更深。

  “先生。”身后有人轻声唤我,我转身却见一个满面憨直的小少年站在那里搔着头,对我呵呵笑着。

  “春来,”我欣喜若狂,奔上去,抱着他泪流满面。

  初画笑道:“姐姐,时候到了,我们走。”

  “上哪里去?”

  “你本不属于这里,姐姐忘了吗?”初画温然笑着:“是紫微天王错夹着你入了这个世界的,你同春来的阳寿已尽,我和鲁先生是来带你走的,去那往生的世界,彼岸花的乐土。”

  她微抬手,往事便在我脑海中一一闪过,可是我却觉得我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人或事,可是再一想起,却是一片空白,心上隐隐地似冰锥在凌迟,痛了起来。

  桃花艳红,纷芳的香气令我恍惚地点着头,拉着春来举步走向初画。

  “木槿,”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轻唤着。

  我回过头去,酒瞳红发的阳光少年背负着双后,一身红衣飘飘的他,在阳光下对我朗笑着,他挂在胸前的银牌子耀着我的眼,我微笑了:“非珏,你是来送我的吗?”

  “不,木槿,我是来接你的!”他潋滟的酒瞳反射着阳光的温暖,他上前拉着我的手,我耳边闪过一阵轻微的叫声,再回头,却见初画和鲁元惊恐地看着我们,春来瞪着眼睛,大声叫着恶魔,初画身边的桃花落得更猛,两人微露痛苦之色,她一掩长袖,同鲁元和春来渐渐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惊诧地唤着他们的名字,向她消失的方向走去,非珏却拉紧了我。

  他还是那样柔笑着:“木槿,你本不属于这里,让我带你去无忧城,”他一指远处云层中一抹缥缈的嫣红,似有千万株樱花随风摇落微笑,他快乐地对我说道:“去那没有战争,没有痛苦,没有忧愁的地方,就我们两个,再也不要有离别和泪水,你本不该来这世上,我也不该来这血腥之地,就让我们永远离开这些痛苦,去实现你心中的长相守,永不分离。”

  我心花怒放,我终于可以去寻找那长相守。

  方自举步,心中却一滞,奇怪地想着,何谓长相守?

  什么是长相守,方才那心痛的感觉又起,我一定忘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要去想了,这会让你很痛苦的,”非珏拉紧了我的手,我感觉我和他渐渐飘浮了起来,往那满是樱花嫣红的无忧之城飞去。

  我轻松地想着,对,不要再去想了,我要去那无忧之城。

  “不要去,木槿。”一声叹息在我们身后响起。

  回头看去,却见一人站在木槿树下,乌发飘扬,紫色眸光闪处,悲悯万分,这人长得很熟悉啊。

  我的胸口隐隐地痛了起来,哦!这是那个紫浮。

  他一脸祥和地站在木槿树下,对我轻柔地叹着气:“木槿,你不要跟他去。”

  我恍然大悟地笑着:“你是紫浮,我记得是你拉我下界的,不过一切都结束了,我该离开这个世界啦。”

  “傻瓜!”他忧郁地笑了起来:“一切才刚刚开始,每次都是这样,你总会想要逃开,这一次也不例外吗?”

  他向我微一抬手,纤指优雅:“这一次,请问一问你的心。”

  我诧异地看着他,可还是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我的胸前似有什么东西在发着紫光,我探手入怀,方才触到一块温润凝滑的石头。

  骤然间,胸口涌起一丝温暖,我听到我的心脏强烈地跳动声。

  非珏惊恐地看着我,以至于俊脸扭曲了起来,他在旁边疯狂地哭喊了起来。

  我的胸口灼热地燃烧起来,像烈火焚烧着我的心,我惊慌地扯开领口,一块紫色的石头发出白昼阳光一般耀眼的光芒,快速地吞嗜着我胸前的皮肉,嵌入我的心脏。

  巨痛中,我睁不开眼睛,混身每一寸肌肤都在痛,都在燃烧,一直我灵魂深处,我的心,我的心在燃烧。

  元庆二年元三月初二,天下传闻,突厥第一名臣果尔仁带领火拔部在突厥天祭之际公然发动叛乱,使人刺杀突厥万人景仰的女太皇,并在弓月宫中埋下的炸药,欲一并阴谋行刺突厥绯都可汗,宫中多处宫殿毁损,宫人受伤无数,所幸绯都可汗有腾格里保佑,虽受了重伤,性命却无忧。

  绯都可汗身心受闯,几次痛哭于樽前,直至晕劂,最后仍然勉力亲自举行了詹宁皇太后的火葬仪式,西域诸国纷纷遣使前来纷纷哀悼,西庭亦派出踏雪公子亲自出席仪式,并送来了西庭世祖亲自写的吊文,赐溢号宁帝。

  同日,葛洛部伯克阿米尔联合大理击溃乌兰巴托的火拔党族,火拔族无论男女老少,均遭野蛮的屠杀,无一幸免,而乌兰巴托从此归葛洛罗的阿米尔叶护所有。

  之后,突厥归还了多玛城及太子新妃洛果吐司之女于大理,并同意迎娶大理宗氏女为可贺敦,以修和好。

  绯都可汗最宠爱的可贺敦,火拔家的热伊汗古丽,因为父兄的叛乱而受到牵连,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以至于小产,悲痛欲绝之下,得了失心疯,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认识了,俱说整日抱着一个长辫子的布娃娃哭笑成癫,仁慈的绯都可汗,不但没有将其打入冷宫,甚至没有撤去她的大妃封号,但是为了大妃娘娘的病情,仍然将其迁入以前女太皇住的冬宫。可汗怜木尹太子及阿纷公主年糼失母,便让皇后代为教养,并重新掌管后宫事物。

  元庆元年突厥的雨水略微嫌长,老天爷似有下不尽的春雨,如同草原上纯朴的牧民怀念女太皇的泪水,又似在哀叹火拔家一去不复返的荣耀。

  已是惊蛰时分,春雨仍是不停,宫人的汗水混着雨水,不停歇地修复着被炸毁的宫殿,绯都可汗左手挂在绷带之中,坐在金玫瑰园的凉亭中,听着嗘呖呖的三月春雨,看着金玫瑰园中花朵在雨中调残。

  “降夫既旋,功臣又赏,班荷元勋,苏逢漏网,宁帝奇后,天降乐圣,名曲清乐,今古第一,万古留芳.......”

  “够了!“

  撒鲁尔面无表情地打断了阿米尔,仍是盯着金玫瑰园,口中满是讽意:“只要先帝满意不得了,先拿去祭了先帝再!”

  阿米尔躬身曰是。

  撒鲁尔微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道:“那些潜入地宫的老鼠可有踪迹?”

  阿米尔单腿跪下,惭愧道:“伟大的可汗陛下,地宫已塌,没有发现踏雪公子的踪迹,西安那边亦没有踏雪公子消息。”

  “原氏的暗人可有异动?”

  “似是凭空消失了,我无法查到。”

  “他果然没有死,”撒鲁尔冷哼一声,微侧身间,似是牵动胸前伤口,眼中闪出一丝恨毒,口中却念念有词:“君不闻秦中踏雪,美而谦润,敏而博闻,智者千里,举世无双,这个踏雪,素有傲名在外,却扮个又臭又脏的老头,潜在先帝身边,还能看着自己的女人与朕周旋数月,隐而不发,断非常人。”

  他的酒瞳瞥向阿米尔:“你且记着,这个原非白将会是我大突厥最可怕的敌人。”

p;阳光透过花丛,微洒在我眼中,我轻抬手,咦,我的手不疼了,胸闷也消失了,混身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耳边百鸟婉转,我正坐在厚厚堆积的花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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