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缘分 第六节 求不得第4/4段
“没想到竟被你察觉到了,我以为我掩饰的很好。”他痛快的呵出一口酒气,擦了擦嘴角,将酒壶轻轻搁在城墙上。
“你又不是女人,哪来那么好的演技?”李云涛倚在城墙边说。
“有些事说的太清楚,不好。”
“但不说清楚,心里不安生。心里不安生做事便不能顺意,我走也走的不痛快,你活也活得不自在。”
李砺锋瞳孔皱缩,毫无征兆的一拳挥出,直到拳峰抵达额头,李云涛才反应过来,想躲却已经晚了。二人离得太近,被一位武夫近身,便是法力护身的仙师也要掂量,何况自己这个功底才练了一半的半吊子。
啪~!
疼,但又不是想象中的那种疼。李云涛抱住额头蹲下身来,眼角挤出些泪光。
临到最后,老李只用一个弹指就打发了儿子。
“将你从她肚子里剖出来,是我动的手.....若说谁害死了她,那也只能是我。
我的确恨你,没有你她不会离我而去,也恨你在她离去之后又折磨了我十多年。
知道么?臭小子,你的眉眼与我一点不像,倒是和你娘像到了骨子里。你越长大,我内心便越受折磨。而你又是她给我留下的最宝贵的礼物,在我咽气之前都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到你。
说到头来,其实我最恨的因该是自己吧。”
老李凄凉的一笑,嘴里呵出的热气,在静谧的夜空里凝成尤为显眼的白色水汽。他昂着头,看向无月亦无星的天空,眼角在旁边火盆的光照下,有几点晶莹闪过。
“老爹...对不起。我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我以为你...”李云涛看着父亲眼角的水光,内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最后只留下说不出的歉疚和惭愧。
为了让自己走的心安理得,他偏要撕开相依为命十几年的父亲好不容易藏起来的旧伤。
就在父子二人沉默的时候,西北远处,一片大火升腾而起,火势先是远远看去仅盘桓了地平线边缘短短的一线,而后一发不可收拾,火舌无声的直蹿上了半边天空。
赤红的火焰撕开了这冷寂沉凝的夜,将目之所及的小半画面染得通红透亮。
那边的变化引来城墙上一众捕快衙役的注意,纷纷指点,遥遥呼喝询问。
“那边动手了。火势如此猛烈,想来事情多半是成了。”李砺锋一锤城墙,然后又转过头看向儿子:“你个小屁孩懂个球的感情?等你说了婆姨给老子生了孙子再来说这三个字。现在的你,不够格。”
“你既然说要做天下第二的大侠,那就去做。老爹我不会拦着,但是丑话说在前面,做不到天下第二,便不要回来见我。你走之后我便娶了你孙姨,她虽没你娘水灵,却是真心对我好。而且那屁股蛋大,胸脯又沉甸甸的,回头生他十个八个大胖小子都不愁吃。你若不回来我就当没生过你这儿子,反正你马上就要滚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说着,老李又在李云涛胸口上锤了一拳。
“哼!就知道你瞅上了那孙寡妇的胸脯,你别说那家伙怕不是有西瓜大,我看了都馋。”李云涛被老爹一拳锤在胸口薄薄一层胸肌上,疼得呲牙咧嘴。这一下可比刚才那一弹指重多了,他都能听到身体内里的回响。
“那是你后妈,你不许馋,馋也是老子和你未来的弟弟们。这叫规矩,懂么?”老李把眼睛一瞪,活像只豹子。
“呸,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老子拳头大,老子说了算。”
第二日
昨夜出城作战的二百城卫武卒回来了一百七十又三,另外二十七人战死,就地火化,只带回了骨灰。至于伤者,据说过半。
他们回来的时候其实天还没亮,现下已经在武官安排下回营休整,至于战报,邀功,伤亡名单,器械折损等诸般细节则由县令和武官共同商议细节,出具向上呈报的文书。
一场酣战也许只要一夜,但事前筹备和事后收尾则需要数日。今次虽然是小吉镇县主动出击,以有心打无心,面对的又是智慧明显低下的邪祟怪兽,但因事前准备仓促,动手时计划制定的也不够周密,损失才会这般大。
按那武官后来的说辞,若是多一日商议如何出击如何动手,几种应对策略,死去的这二十七个弟兄兴许便都能回来。
然战事无若是,邪兽也不会等你多一日。
西城门口
此时天刚蒙蒙亮。
“这次邪兽集群而来,不仅组织分明而且还有纪律约束,实在事出蹊跷,我必须深入荒漠内部查明原因,这件事耽搁不得,诸位,就此别过,江湖路远有缘自会相见。不必远送。”宋廷煜抱拳环视一周,将新得的斗笠戴在头上,潇洒一跃上马。
“江湖路远,有缘再会。”李云涛双目赤红,泪水已经噙满了眼框,他强硬的忍住哭泣,抱拳跨上张大白话送的枣红马。
城门口来送行的,老李家几个血亲兄弟,一众并肩作战过的捕快、衙役、城卫兵丁。还有被仙师救得性命的几户西市百姓。加上被李云涛救了命的一众小伙伴和家人。
少年穿着一身崭新的行头,背上交叉斜挎着造型怪异的弩机和一柄剑鞘朴素剑柄线条修长典雅的长剑,留下个略显稚嫩单薄的背影,夹紧双腿以双脚轻敲马腹策马跟上了先走的师傅。
两骑孤单的身影,渐渐在马蹄腾起的尘灰中,往西北方放眼一望尽是萧索枯寂和黄土沙砾里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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