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书信第2/2段
“他连亲儿子还防备呢?”
“自十三将军死后,这几年大王的心思越来越诡秘难测。”
林文铮摇了摇头:“这是对他那几个儿子心寒了啊。”
“太原现在便如火桶一般,只怕随时要炸。这卫家子,我也不敢带在身边。万一事有不协,反而是害了他。”
“嗯,也对,我也带不了。”林文铮没等肖敬微说出心思,直接堵死了对方。
“师兄......”
“睡了。”
肖敬微只剩叹气,迈步走出院子,在镇子的大街上游荡。直走到街头的一座牌坊停下。靠在石碑边坐下,掏出那封书信。
今夜婵娟正圆,播撒大地,视线倒不影响。但书信曾被血水沾湿近半,也只能贴近眼帘,努力从轮廓上辨认。
“兄肖敬微道启:
江南一别,已过两载。未及一晤,便有死别。
凌飘浪轻浮,少年无所愁苦,惯走于江湖。常自怀季布之志,不知世事唯艰。
家严早丧,没于草贼,母恸百日,随父携手。人情冷落,忧患难安。唯家中二位兄长奔走,相与周旋,鬓有早衰。
乃至长兄因祖荫得举,入京奉于丹陛,方有好转。
长嫂如母,慈颜爱我。自余五岁以来,养之在侧,亲喂羹餐,冷暖在怀,不敢稍怠。伊然若亲子也。
先帝庙‘昭’,拔吾兄行阶下,问策帘帷,敬之重之。君臣知遇,鱼水之得。
难料未有一载,先帝戮于朱逆。无奈阖家避祸,归之东临祖地。家兄坐卧悲叹,言辞哀哀,愧对昭皇。
盖知本朝社稷三百载,吾卫氏享恩百六十年。
朱贼倒逆,秽至宫闱,使乡野童叟以为趣谈,侮笑万年;又困今上金碧囹圄,求之生死不可得,此非梁翼重生乎?
乃连杨王,欲效郭公忠武。事有不秘,及至于此。
而今朝匪欲暴,四邻监视,行走不能自己。恐刀斧临头,再现灌夫、主父之怖不远矣。
兄长扼腕相托,三番嘱咐,遣凌携侄出走,续存血脉。余侄陌,年十四,心性纯直,恐其不去,以诱言相骗,乔装离家,夜遁而走。诓至河中,待北渡投君。
余心中恻恻,挂念家中,又兼侄儿在侧,惧其知晓,每日强作嬉笑,心内五脏如焚。
知兄有山松之义,剧孟之德。特以姬赵旧事相付。
余将回转山东,畅解胸围。
知此行前途未卜,吉凶难料。
但亲孝逢难,如何弃之不顾?君恩深重,一腔热血难酬!
是前也有忠,后也有孝,此——道义相夹也!
吾辈所求,虽九死不悔!
若事有不忍,拜乞悲怜,收留遗孤。或遣之左右,或安于桑野阡陌。
程婴之恩,来世必衔草以报。
凌再拜,
万愿君安!”
肖敬微吐出一口郁气,喃喃自语道:“这信,真长啊。”
“打小就没读过几本书,还跑来跟我拽什么文啊?呵呵。”
只是,怎么就有几滴眼泪打在纸上了呢?
十天前,在一个荒芜的村庄木屋里,也有一个人,一边看着身边熟睡的侄儿,一边颤抖落笔,将两行热泪留在纸上。
肖敬微抬起头,望着月下旷野。嘴唇轻张,上下不断颤抖,喉咙里一股怆气卡住,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反反复复。
终于,
忍不住仰天长啸:
“兄弟啊!!!”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