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授业第1/3段
“杀人!”
卫陌猛地抬起头,脖子上青筋直跳,脱口说出自己掩藏在心中最真的想法。
卫陌心头一惊,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或者是读书人斯文的脸面,或者是父亲幼时的教导,总有一股压抑的感觉在告诉他:杀人,是不对的。
念头一闪即逝,却再难压住心中的暴虐之气:
“杀人,我就是想杀人!”
“我就是盼着有一天,我能碰到我的那些仇人,能把他们压在地下,一拳一拳的,捶死他们!”
卫陌抓起手边的碎石子,一个个的砸进溪水中,溅起一片片水花。
“挨个捶死,捶烂!”
“这辈子哪怕做不了伍子胥,我也要做个聂政!宰了朱全忠!”
秦烟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轻着脚步走到水边背对溪水,挡住卫陌的视线:
“所以,有什么想法就痛痛快快说出来,不要藏着掖着。”
“杀人,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身为人子,要为父母报仇,要为阖族血恨,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要学武,必要心诚。你只有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什么要去做,你才能学的安稳,学的踏实。”
秦烟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卫陌额头:“人,唯不可自欺。”
卫陌仰起头,看向秦烟的脸庞。这才是前天,她反复问自己“为什么学武”的原因。因为自己顾忌着什么读书人的脸皮,害怕别人说他杀心重,尽捡着好话骗她。
仔细想想,自己现在算个什么东西。就因为自己在俺拓耶没的面前说了一句自己是读书人,所以还没学会那些读书人的本事,就先学会了读书人的遮遮掩掩,盖遮羞布?
屁!
你卫陌是个什么东西!
秦烟收回手,俯视着卫陌。卫陌抬起袖子蹭了蹭额头——秦烟的手背看着嫩白,一根根血管长在肉里青青浮现,但双手的指腹和手心都有一层淡淡的黄茧。这是常年练枪所留,所以按在人的额头,让卫陌有一丝丝发痒。
卫陌借着袖子遮挡,向下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痕,再度仰起头诚恳的问秦烟:
“阿姐,我能跟你学武吗?”
秦烟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抱歉,我——教不了你。”
卫陌一瞬间难掩脸上的失望。
秦烟卷起衣摆,靠着卫陌手边坐下,环出双臂抱住双膝,望着溪水对卫陌淡淡的发问:“你愿意放弃守孝,去喝酒吃肉吗?”
卫陌低下头,心里一片纠结。要放弃吗?吃肉啊,喝酒啊,不过两三个月没碰到,现在想想心里都馋。何况打着练武报仇的旗号,谁都不会说他一句什么坏话,反而可能会夸他有孝心有抱负。
只是,父亲会喜欢吗?
父亲那样的古板之人,见到了肯定会骂他不守礼节,不知廉耻。无论卫陌能说出什么理由,在父亲眼里,孩子错了就是错了,要打。哪怕他现在已经仙逝了,恐怕也会跑到梦里来指着自己鼻子骂。
卫陌害怕自己的父亲,害怕自己一做错事,就被他骂被他打。所以平日里见到父亲都缩着脖子躲起来,能不去见父亲就不去见,能离得远就想办法离得远。父亲在外面做了什么,每日为家里或朝中奔忙,他不去想,也不想打听。
印象里父亲头发已经稀疏的连簪子都簪不住,斑白的只能用头绳绑在脑后,活活把四十岁的年纪,活的像个六十岁的老叟。
现在想想,惭愧吗,后悔吗,愧疚吗?
可是现在后悔愧疚又有什么用?父亲又不会知道,他的孩子躲着他,避着他,甚至会经常气他。但他的孩子,也爱着他,哪怕只是埋在心里,微不足道。
哪怕每日早起问安,都是敷衍了事,还没有掏心窝子劝一句父亲保重身体呢。
他还没做出点事业给父亲看呢。对呀,卫陌也曾想着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去给他父母看,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孩子也能出人头地。在少年人不切实际的幻想里,自己只要抓住机遇,凭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就能换来别人的刮目相看,甚至是艳羡嫉妒。
只是,凭所以平日里见到父亲都缩着脖子躲起来,能不去见父亲就不去见,能离得远就想办法离得远。父亲在外面做了什么,每日为家里或朝中奔忙,他不去想,也不想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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