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第1/4段
桓冲跪在冰凉的玉阶之下,天子高居于九天,俯视着他,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l
天子望着桓冲,想起上次见到他时,身边的宦侍宣旨,历数了他父亲的十条罪状,夺了他的爵位,那时他还是少年,却有着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颜色气色,逐条抗辩,据理力争,却在触怒他天威之前,恭恭敬敬叩拜,领旨谢恩,让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桓家经营江陵三郡多年,他可以夺了桓家世袭的爵位,却夺不去他们立足的根基,天子曾以为,那少年长大之后,便是挡在他与三郡之间最后的障碍。
所以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桓冲在他身前跪得身姿挺秀,天子却知道他不过十七,还未加冠,此前他为父抗辩,坚韧不屈,几乎无懈可击,然而现在却不一般,等了这么久,他终于找了一个破绽,元后对他提起那件事的时候他几乎喜不自胜。
所以如今的桓冲安静地跪在他面前,看起来就如同春天最柔软的柳枝,任他摧折,亦或是待宰的羔羊,已经伸长了脖子。
天子觉得心情莫名的好,仿佛在气势上就已经搬回了一局,他任桓冲在下面跪了许久,才淡淡道:“朕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桓冲不知他何意,抬头望着他,天子的表情冷漠,却莫名有些兴奋,这一次他是游戏的主宰,在通明的烛火下桀桀道:“你要娶她也容易,拿江陵三郡来换便是。”
此言石破天惊,天子却没有在桓冲面上见到他满意的惊慌失措的表情。
桓冲依旧跪的端方,望着他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三郡也不例外,陛下何出此言。”
天子不欲与他兜圈子,不耐道:“你要如何才肯交出江陵。”
桓冲沉声道:“江陵乃渡江的咽喉,桓家与先帝有约,世代为其守三郡。”
天子听他提起先帝,越发冷道:“你以为你有筹码可以与我争?”
桓冲正色道:“我只问陛下,若陛下收回三郡,又想将其交予谁。”
天子倒是一怔,淡淡道:“朕意未决。”
桓冲听此言,证实了心中那个猜测,开口道:“臣曾听闻北方曾遣来使者送信与陛下,言道若陛下将桓家逐出三郡,便可立誓十年不南侵,陛下莫不是听信了此等言语。”
天子没料到竟被他揭破,不禁脸色一阵红白,却还强自硬撑道:“休得胡言乱语。”
桓冲知道他面前早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中兴帝王,而是耽于安乐和苟活的亡国之君。他垂眸道:“陛下明鉴,这不过是离间之计,我父亲虽殁,但余威犹在,若陛下真听信谗言。换了三郡郡守,只怕不出一年,北方就要大举来犯。”
天子带着羞恼的怒意强自辩道:“如今西南叛军四起,北方有虎视眈眈,若不与北方言和,又如何能安内平乱。”
桓冲道:“然江陵乃长江天堑咽喉,如此因小失大,岂非本末倒置。”
天子知道他说的没错,然而他却不得不为自己的怯懦找借口,他疾言厉色道:“大胆,此乃朝廷大计,岂容你置喙。”
桓冲沉声道:“臣愿为陛下守三郡,请陛下安心。”
天子只觉一阵胸闷,他目光一转,身边的宦官便上前在他面前展开了一道诏书。
桓冲扫了一眼,见那诏书上不仅允了他与公主的婚事,还许他袭爵,加封驸马都尉,此时方知这诏书大约早已拟好,就只等着他入彀。
天子望着他,沉声道:“若你答应,朕即刻便命人宣旨。”
桓冲拜倒,低声道:“臣恕难从命。”
天子大怒,将那诏书摔在他身上,沉声道:“封地,爵位,女人,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
天威阵阵,身边的宦侍宫人吓得跪倒了一地,见桓冲依然不为所动,便知道此时要逼他一逼,便直接命身边那宦侍宣旨。他冷笑,到明日,这旨意便会传遍朝堂之上,由不得他不答应。
直到将那诏书读完,天子才望了一眼桓冲,淡淡道:“此事便这么定了。”
桓冲望着他道:“臣谢恩领旨,只是三郡,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天子没有料到他竟如此执拗兼忤逆,勃然怒道:“你以为你在和只觉一阵胸闷,他目光一转,身边的宦官便上前在他面前展开了一道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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