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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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八

  顺河街古庙会这一天,按照往年的惯例,要到封丘县清河集请来许家班,唱一台祥符调大戏,当时的五朵云里,最为有名的是李剑云和阎彩云,张老三最爱看阎彩云的戏,尤其是那《白莲花临凡》和《反西唐》。阎彩云不但唱腔好,特别是那踩跷舞扇,一绝,百看不厌,看了这场还想那一场,叫好声不断。这个阎彩云也真是了得,不但戏唱得好,戏德也好,从无恶劣嗜好。他的女儿是河南五大名旦之一的阎立品,此人唱戏从来不畏权贵,抗战时期,不惧汉奸淫威,誓死维护自我尊严,保持了一个中国人不屈的民族气节。后来成为一代豫剧名伶。可以说,深得家父教诲。当时的李剑云和阎彩云、时倩云等人,在黄河两岸演出,还经常到开封一带活动,深受老百姓以及那些达官贵人的追捧。张老三以前去开封找他本家哥哥时,多去戏院看这些男旦演出的祥符调。张老三在拉游击的时候,又很多时候为了稳定人心,唱祥符调《三上关》,唱的准不准吧,其他队员听了,心里会感到轻松,会缓解一下那紧张的神经。他特别喜欢哼唱樊梨花那段“带人马前呼又后拥”:“带人马前呼又后拥,带人马他送我十里长亭。勒住马,抖辔笼,开言来再叫一声窦总兵...”唱着唱着,有时候还会原地也来个动作,手里好像舞动着扇子一样,还会招来那些小土匪的叫好声。真是作闹人家祥符调,人家要知道这一伙杀人放火抢东西的土匪也在这里唱祥符调,非气得吐血不可。要说和土匪也是人,也是中国河南人,黄河沿岸的人,喜欢一下本地精粹也无可厚非。不过,看起来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协调不是。张老三的这一爱好,好多人都知道,每年的河北古庙会,张老三总要来几天转转,看看戏,然后再去和他的红颜知己小石榴幽会。完了,能捎带着拿走点啥的,顺手牵羊,决不会只留下一行脚印回去。这两天,张老三就坐不住了,他不停地哼哼着《白莲花临凡》的唱段:“参禅打坐白水潭,十年的白莲修成仙。池中清水流不断,绿柳成荫绕池边,停足歇息接清泉。山下有一砍樵韩,名叫韩本好青年...结成一对....”唱的摇头晃脑,非常投入。

  他的举动,被张老四看在眼里,这个小心谨慎的四兄弟,知道他家兄长要去赶会,去看看那个阎彩云的踩跷舞扇,听听那委婉醉人的唱腔,他的心里就格外揪着扯着了。这个时候可不比以前,现在是政府剿匪时期,到处都是张贴的告示,要捉拿张张老三,稍不留神,就有性命之忧。现在县里又恢复了保卫团的建制,人枪底细尚且不明了,万一被那个顶上了,报告了县里,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可是,他这个哥哥就是喜欢闹着玩儿,会过石榴去看戏,看罢戏说不定又要去哪里跑一跑了。会不会过河跑到开封去,也很难说。他忧心忡忡,晚上没人的时候,他悄悄的问张老三:“三哥,你是不是还想去古庙会看戏呀?”

  吃罢牛肉塞了牙,正用一个小草棍儿剔牙的张老三看看老四的表情,就知道下面要说啥了,他头也不抬的回答:“庙会到了?看来是到了,我正想着这事儿呢。你说咱去不去?这可是一年就这一次啊。想看到许家班的戏,不容易。去开封也不一定能碰到,那里都是陈留的蒋家班,不胜许家班唱的。”这话的意思里也没说出要去,不过,还是倾向于去的意思。

  “三哥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说不定官府正在布置兵马等你你往里钻呢。”

  张老三说:“我也没说要去,不过,我就是真的去了,那么多人,他认识谁呀。我要是带上个草帽,耷拉着眼皮,谁也看不见我。我琢磨着官府也是喊一阵就拉倒了,以前不都是这样啊。”心不在焉的样子,搪塞着他的亲弟弟。

  张老四又想起了韦大壮,他提醒着:“那个韦大壮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家都没了,你想他会和我们拉倒吗?说不定他早就和官府串通一气,在那里一天盯着咱们呢。我这几天觉得,韦大壮找不到我们了,他要是知道咱们在这里住着,咱们的人出去买吃的用的,他不去截?要是我呀,我一定去截住,这个仇不报他就不是韦大壮了。”

  听到这里,张老三忽然坐了起来,他龇着黄牙说:“那今年咱不去?不过,我想起一件事,咱们今年这样,到那一天…..”

  俩人正说着,张导包从外面进来,他笑嘻嘻的坐在地上,看着张老三说:“三哥,今年咱们还去看戏不去?我看咱还去吧,人多,谁都不认识谁,那个阎彩云的戏咱可是一年都没有看过了,错过去,以后就更难遇到了。”

  张老三说:“你会掐会算,你就敢定死阎彩云来唱?”

  “我也说不准,不过,就是再来个别的旦角也不会差,都是一个师傅教的,你忘了,许家班五朵云,那是不分高低呀三哥。”张导包他是想跟着出去溜达溜达,在竭力撺掇着。

  “导包啊,你咋也学会看那假娘们儿唱戏了?大男人家,在戏台上扭住那大屁股,老掉腰驴一样,拧得屁股沟‘吱哇吱哇’响,看着都恶心!”张老四不喜欢看戏,他皱着眉头,朝死里贬低许家班的男旦们。

  张导包“嘻嘻”笑着说:“四哥,看你说得,咋恁不中听啊,屁股沟吱哇了你都听见了,你是啥耳朵呀?”

  两个人说些不正经的话,张老三心里有点烦了,打断张导包说:“去把们关住,咱们说点儿正事。”

  外面的人都在门口,蹲地上闲聊着,干啥的都有。大家都感到这样下去不是常事,整天躲在这里,吃吃睡睡,生活很乏味,那时候也没有娱乐生活,就是出去吃喝嫖赌抽,要不就是去踩个点,晚上起个票,杀个人,抢点儿东西啥的,也算有个事干。他们中还有想回家去的,想着这都好多天了,官府可能已经把这件事忘了,悄悄的回到村里,有地的想着庄稼快改收割,大麦已经熟了,在这里老呆着,藏着,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回去,有没有张老三话,单人独及的走,那就成了逃兵了。吃过饭,都聚集在张老三得门前听分配去向呢。

  人们的嚷嚷声,让张老三心烦,他也不想天天藏在这里,像一个老鳖一样,不敢露头。他也想出去透透风,会会小石榴,劫个路,杀个人,抢点东西。可是,这确实是个非常时期,他必须为这一群人的生命着想。他让张导包把门关上以后,三个人在屋里抵着头,嘀嘀咕咕,商量着庙会那一天他们的行动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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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石榴客栈回到阳武县政府院内,张虎来到屋里,一脸沮丧,把手枪解下,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深深的出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此时,天已经过了午夜,刘明礼坐在屋里来回的走动着,没有半点睡意,他在等着这一队奇兵的捷报,他想着,张老三一定被剿灭,他的土匪队伍一定是树倒猢狲散,他们再把这里的小土匪们一一收拾完了,就可以会开封复命了了。看到张虎进来,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他就知道,此去没有成功。他镇静了一下,坐在张虎的对面问:“跑了吧?没事,这个家伙狡猾的很,他不会让你轻而易举地把他消灭的。再找机会吧。啥情况?”

  张虎端起碗喝了一阵,放下后说:“这个家伙,他在我们走到之前就离开了客栈,还把那个石榴杀了。脑袋都割掉了,真是残忍。”

  这个消息让刘明礼吃了一惊,他忙问:“什么?他把石榴杀了?这怎么可能呢?还了,你是啥耳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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