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兄弟(一)第2/2段
赵车师也说道:“是啊,王千总也是活捉高闯的当事人,贺英怕也不会放过他。”
吴蒙说道:“我姐夫遇事喜欢息事宁人,我和他谈过好几次,他都不愿说起那夜的种种,可就算这样,贺英也会放过他。前次下毒被我洞察了算是没得逞,而我这一走,贺英正好秋风扫落叶,连带把我姐夫也给除了。”
赵车师一锤大腿道:“那怎么办?王千总怕是有难了!”
吴蒙回道:“我姐夫虽然迂腐,但也非蠢材,之前绝口不提是因为害怕被抓住了把柄。现下我都出了事,这层窗户纸都已经破了,他会不会束手就擒。至少贺英要办他,绝无可能像办我一样先斩后奏。我已成了犯人,我姐夫自然处于焦点之中,贺英没机会用阴损的招数,只能走正规渠道。调查、取证、候审、堂审、堂议......要等这一套流程走完,我姐夫怕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容易就定罪。”
赵车师想了想道:“倒也是,不过还是得密切关注王千总那边的情况。姓贺的着实奸损,门路又广,王千总一个人只身在标兵营,怕不是他对手。”
吴蒙说道:“此言甚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赵车师突然落寞,神情有些忧伤,仿佛自言自语道:“难道咱们,就真的回不去了吗?”
吴蒙很少见他伤心,记忆中,这条铁骨铮铮的硬汉甭管面对多大的风浪,都未曾眨过一下眼睛,可以想见,反出泾阳这件事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连赵车师都这样,其他人心里是什么感觉,可想而知。然而,就算受到这种伤害,赵车师、薛抄乃至其余众人,还是义无反顾跟随着自己。吴蒙有时候想到这一点,都无比感激以及惭愧。
在山林中风餐露宿的这几天,他也一直在思索,思索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一步。想当初在甘兵营,自己可是所有人眼中的“栋梁之才”,既有武勇又有智谋,受上级赏识,为下属敬服。自己本身也颇有些自命不凡的意思,认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中。或许是顺风顺水惯了,久而久之就滋生出了飘飘然的感觉。
直到这次的当头一棒,才将自己猛然打醒。风云突变中,那种无助与不安是从未有过的体验。要是再来一此,他一定不会令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可惜,木已成舟,一切都晚了。
过去的事,吴蒙从不会后悔。只是,他开始疑惑,自己这么多年来的随波逐流是否真的合适。从当初甘兵营被整编,自己一个生死之交被迫离开军队开始,吴蒙就有了一种无力感,他逐渐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拿捏不住命运的方向。到后来,功劳被抢、姐夫遭难、自己被陷害乃至崔期颐的下落不明,越发让他认识到,自己这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逐渐沉沦的可怕状态。
他曾以为自己做过的很多事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比如挚友被迫离开这事,倘若他当初,能以抛却一切的信念继续坚持争取,挚友或许还能留在身边。又比如王万荣遭下毒,自己若是竭力追寻下去,结果兴许也就不一样。他越反思,越觉得当初的自己的种种不成器与不作为。可那时候,他都以为自己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若不是这次的猛然醒悟,他恐怕至今还身陷于这种逐渐沦陷毫不自知甚至怡然自得的状态中。他又一次有了要重新掌握自己命运的强烈诉求。
他现在已经逐渐意识到,只有真正主宰了自己的命运,才能不再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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