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鬼刹第2/2段
是呀，那些想忘却忘不掉，又实在无能面对的秘密，总是如蚀骨之蛆那样，啃食着受刑者最脆弱的神经，痛楚是说不明白的细碎玻璃碴，顺着血液在全身游荡。
破午将泰媪交接给此处衙役，咬着牙方才为显出颓像，他心急如焚的要赶回阎罗殿，他还不知孟婆的处境，那一番说辞太令人胆寒。毕竟，真相这东西并非人人可以接受。
就在他快步赶奔阎罗殿的时候，便看到了黑白无常半拖半撑着孟婆往这鬼刹来。
“大事不好！”一下子，破午的心就凉了大半，也不再顾虑鬼刹方圆不许飞行瞬移的规矩，扑倒了孟婆面前。
孟婆见倒破午，咬着下唇摇了摇头，示意破午不要多言。
焦心如焚的破午哪分辨的出孟婆的小动作，连忙给黑白无常鞠了一躬，便急急问道，“七爷八爷，这是带孟婆去鬼刹？”
白无常谢必安此刻正因自己女儿谢茜的事情愤然，且他也清楚爱女谢茜的一切作为都因破午而起，因孟婆而起。
谢必安当然知道破午并非混人，也受着孟婆的恩惠，的确不好发作，但脾气上来也压不住，没好气的答道：“还能去哪，为了送孟婆，我们哥俩也得去鬼刹遭一回罪。”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神如刀。
“这……这是因何？”破午的声音发颤，如今的孟婆哪还受得住鬼刹的折磨。
“还不是这小妮子说了大逆不道的话。”黑无常此刻的心情也并不好，阴阳怪气儿的答道。
破午闻言，愣了。
的确，孟婆说了最不该说的话，这比动用私刑的罪过更大。
可事到如今，他破午无论如何也要保孟婆。他看着孟婆惨白的脸，紧紧咬着的唇本就血色稀薄，如今更是毫无血色。那双黝黑明亮的眼，如今看着也有些涣散。
他心疼，心像是被一记记重锤赤裸的砸着，鼻头有些酸楚，这硬汉差点留下眼泪。他勉力控制着想摸一摸孟婆的右手，控制着想从黑白无常手中抢夺孟婆的欲念。
他破午，决意无论上天入地，不能让孟婆困在鬼刹。
他抱拳拱手，对黑白无常深施一礼，“七爷八爷，请您二位在此稍待片刻可否，我去求阎罗大人，替孟婆受过，哪怕成倍受刑。”
“哼。”谢必安从鼻孔里挤出一声，“破午将军，我劝你一句，别把阎罗大人逼急了，到时候那刑罚可就不只如此了。”
“七爷您也曾替泰媪受过，我敬您，如今欲仿您，请开恩。”
破午的一句话，让谢必安无话可说，愣怔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纠结神色。
见黑白无常并无阻拦，破午再次抱拳，“多些七爷八爷成全。”
他正欲离去，就听得孟婆说，“我自愿去鬼刹的，你求阎罗也没用。别去了，等我就好。阎罗大人赏了我更大的恩典，我愿去。”
声音细若游丝，这句话说得勉强，却又有些骄傲的意味。说完孟婆笑了一下，这一笑安抚了破午被捶打的心，疼却有些快乐。
黑白无常押着孟婆走远，破午仍楞在原地。
等我就好。
破午扶着胸口，他似乎摸到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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