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酸涩?第2/2段
倘若她出了事,他要如何自处?
她说“他是我的夫郎。”时那般坚定地说着谎话,可被问及是否为他报仇,她却不回答了。
连他都能看出来那位被她唤作脱里姐的彪悍女子更在意后面的问题,她不可能不知晓。
可她明知却不回答,他在她身后清楚地看到了她的手攥得有多紧。
她的沉默让他的心里分外不是滋味。
连他都能看到那位脱里眼睛已开始有凶光闪烁,她不可能没看到。
可她还是不肯说。
她便是再说一句谎话又能如何?
难不成她还想被打吗?
他成了这般样子又与她有何关系!
这人,总是能轻易抓住他心中未曾来得及收回的柔软。
如今听她如此风淡云轻地告诉他,并没多说安慰的话,一字也未说,卿云的眼睛却有些发涩起来。
见了那位被她唤作脱里大姐的人,他才知道她进镇上都经历了什么。
身上的伤都是被这脱里打的吧?
她自己昨晚还说好几个护卫都没能伤到她,可见她也是很厉害的。
可这般厉害的她到了这脱里面前竟连几招都过不了,毫无还手之力,她究竟是怎么熬下来的?
没在他面前喊一声疼,更是提都没提过,哪怕同他坦白了,她还是不会对他诉苦。
倘若不是脖子露了痕迹,他怎知她也受伤了?
她,又不是真的申虎。
她可以体贴细心谨慎入微,但怎么也可以忍辱负重坚强隐忍呢?
她活着时是不是也过得很苦,所以习以为常了?
卿云第一次去探究一个人,想知道她的一切,心中溢满的全是酸涩。
当年父亲离世未满三月,母亲大人便将继父扶了正,年幼记忆中对父亲体贴爱重的母亲大人如同梦幻泡影,不需戳便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树倒猢狲散,父亲在世时与他的奴仆或是另择高枝,或是离府配人,走的走,去的去,到最后只余奶公一人。
他将自己罩了罩子,只奶公一人可掀了罩子进来同他接触,其他人如何,他不管不问不听不视。
去岁奶公家里的林姐脱了奴籍,接了奶公出府荣养,他身边再无可进罩子的人,他以为他就要这般无牵无挂地了此残生,便是立时死去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他原以为那便是他的真心实意,直到遇到了那般事,屈辱麻木过后他却发觉自己更想活,自己掀了罩子求助,有人应他却被连累,有人心软却遭惩罚,更多的是变本加厉的虐待与熟视无睹的冷漠。
颠簸流离数日,却无人来救他,他才渐渐清楚,从前他将自己罩在罩子里便认为与人毫无干系,不过是自欺欺人,万事有人替他做,替他张罗,怎能算得上无干系呢?
从此以后他才是真的,掀了罩子也与那府中再无干系,也再无人来助他,唯有他自己可靠。
可他自己能靠得住吗?
他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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