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无边黑暗第1/3段
星尘神殿里的星辉清冷而又柔和,容虚镜跪坐在演算台里,垂眸看着古逐月。
古逐月的伤口还没愈合,正在缓缓地往外渗着血。
玄石地板上的经纬线一直亮着,纵横交错的亮光将广阔的神殿划成了一个个的小方格。
古逐月还活着,但容虚镜若是再不做决定,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的老师曾经也有过命悬一线的时候,容虚镜错过了那个时机,就再也没能见到过顾长门。
他的命星也从浩瀚的星海中陨落了。
“尊位!”池照慕竭力的嘶喊声传了进来,飘忽得如同风中的一线轻烟,“求您救他!”
池照慕匍匐在星尘神殿门口,用力地磕着头。
冰冷的石块硌着她的膝盖,一下一下磕在冰面上,让池照慕额头的皮肤被挫破,鲜血渗了出来。
“尊位!”池照慕又用力地磕下去,然后直起上半截身体,“请您救他!”
鹅毛大雪从天穹上飘落下来,落在池照慕的发丝和衣衫上。
她的脸颊上有血,是古逐月救她时留下的。
池照慕就这么一下一下地对着一扇沉默的大门磕头,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必要,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古逐月是为了救她而受伤的,一支箭直直地刺穿了他的心脏,池照慕得救了,古逐月却被推到了生死的边缘。
神殿的大门忽然打开,容虚镜负手站在门前,冷冷地垂眼看着池照慕。
她一身黑袍,与殿内的黑暗几乎快要融为一体,但暗纹上流动的金光和一头似银的白发又将她与黑暗区分了开来。
池照慕抬头看见了容虚镜,原本撑着地板想要站起来,没想到腿一软却跌坐到了地上。
“尊位,”池照慕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形容十分狼狈,但她并没有整理她自己,“请您救他。”
“本座说了,”容虚镜的神色里有些不耐烦,“本座此行就是来救他的,你没听见吗?”
“可他还没出来。”池照慕说。
她不知道古逐月被容虚镜带进去多久了,可能一个时辰,可能半天。
但无论是多久,对于容虚镜这样站在顶峰的人,要么是无法救他,还在想办法,要么是救他的方法代价太大,所以容虚镜才一直没有音讯。
但池照慕不相信容虚镜无法救他,如果连容虚镜都没办法,那他就真的没救了。
“你不信教义。”容虚镜一眼就发现池照慕的心中并没有借以寄托的门派,
这样的人往往会把人力看做最有用的,而非天意。当他们遇到困难,是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把某一个人看做救星。
他们永远相信,只要愿意想愿意试,就总有办法。
“不信。”池照慕倒也诚实,而后她却忽然直直地盯着容虚镜的眼睛。
“但……”池照慕说,“我忽然发现,那是因为我尝到的东西还不够苦。”
“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信命信神?”池照慕问道,但她并不需要需要容虚镜回答,“吃到世间最苦的苦的时候。”
“我从灭国后一直都在失去,习以为常后倒也能够忍受失去的苦楚,”池照慕说,“直到上天忽然让我得到,让我重燃希望后又再次失去……”
转瞬即逝的甜,才是她心里最苦的苦。
“我说我来救他,”池照慕说,“但其实也是我害了他。”
容虚镜面上冷漠地看着池照慕,这让池照慕很轻易地就认为容虚镜是不把凡尘中与此相似的情爱放在眼里。
但她也许没想到,容虚镜如此冷淡的神情,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池照慕到底在说些什么。
苦与甜,在她心里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尊位!”池照慕上前一步,动到麻木的腿让她的动作看起来迟钝而可笑,“请您救他,无论什么代价,我来付。”
池照慕想,大不了无非也就是一命换一命。
靖和已经快完了,不需要自己再筹谋什么,舒震一定能拿下江山的。
她愿意用自己命,去换他。
“钱货两讫的交易只在人与人之间发生,凡人想求神明垂眼。往往需要更多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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