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家有一老,如有一害第4/4段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
再让时间线回到贾瑜出发后的第五天。
河南道,开封府,黄河岸边。
“仲卿?你怎么来了!”
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陈淳大喜过望,丢掉铁锹,握住贾瑜递来的手,利落的爬出深坑,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是他们五人组常用的打招呼方式,和不熟悉的外人才会行拱手礼。
贾瑜后退了几步,指着胸前那条面目狰狞,张牙舞爪,脚踏大海戏红日的四爪金龙,嬉皮笑脸道:“陈知府,男女有别,男男亦有别,大庭广众下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影响多恶劣,多不像话啊,而且你的衣服也太脏了,瞧见没,我这可是圣上御赐的紫金斗牛服,可着整个河南道都找不到第二件,要是染脏了可就不好了。”
这几句只是活跃气氛的玩笑之言,贾瑜紧紧抱住陈淳,用力拍着他的后背,含泪道:“我的好兄长,你的衣服虽脏,但你的心灵和山顶的白雪一样,比谁的都干净,一别两年,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苍天有眼,终使你我兄弟二人在此重逢!”
陈淳亦是热泪盈眶,一遍遍重复着“贤弟,愚兄也想念你”,二人平日里虽然保持着书信往来,但一纸苍白无力的话语阐述不了这份地久天长的情谊,遥想当年,贾瑜意气风发,笃定春风得意马蹄疾,不信人间有别离,可到了后来,他才慢慢的发现鱼沉雁杳天涯路,便始信人间有别离。
百姓们都很好奇与知府大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俊美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和他共事过的马防御使解释了他的来历,说前年黄河决堤时,朝廷任命他为巡按御史,赶赴灾区一体领导军民抗洪救灾,处决了一批贪官污吏和无良商人,并且制订了一项又一项拯救十几万饥民于水深火热中的举措,为了给上千名孕妇们补充奶水,他一个月没吃一口肉,没日没夜的在第一线发号施令,数次活活的累晕过去,开封府当下一百二十万父老乡亲和无穷无尽的子子孙孙都欠他一份恩情,城中慈德庙中供奉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就是他。
“原来是大恩人呐,乡亲们,都快来给侯爷磕头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百姓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呼朋引伴,携老扶幼的跪了下来,人越聚越多,在短短一盏茶内就把陈淳和贾瑜围的水泄不通,不少在他的庇护下才得以幸免于难的百姓更是感激到泪流满面,振臂高喊“多谢侯爷活命大恩!”
同样的场景,贾瑜之前在临安府时也经历过,看见人群中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站不住了,先跪下朝四面八方各磕了一个响头,然后站起身,环视一圈,高声道:“承蒙大家的厚爱,但我当不起大家的跪拜,大家要谢还是得谢圣上,灾难发生时,他老人家伏地痛哭,祈求上天把所有的处罚全都放到他一个人的身上,不要伤害他受苦受难的子民们,若不是此等仁君当世,我们岂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百姓们深以为然,在陈淳等一众官吏的带领下,面朝京城的方向,毕恭毕敬的三叩首,山呼“万岁”,礼毕,百姓们依依不舍的各自散去,正好到了午饭的时间,陈淳调侃道:“仲卿,你来的太突然,况且此地不比京城,愚兄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不知一碗羊汤,一块炊饼能入贵口否?”
“那当然不能啊,因为不够,凭我的胃口,至少三碗羊汤和五块炊饼才能填饱我的肚子,我的贵口海纳百川,不管是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澹饭,都是能入一入的,说起来,吃腻了国公府邸厨房里的珍馐美馔,偶尔能换换口味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二人相视大笑,手牵着手来到河岸上一棵茂盛的柳树下,招呼贾瑜坐下后,陈淳让小吏去把回开封县县衙处理紧急公务的李信请来,再让陈二通知伙房上饭菜。
给贾瑜倒了一碗凉开水,陈淳笑道:“听闻你覆灭安南,功封冠军,我和子雅激动不已,宿醉到天亮,他更是逢人就说‘国朝第一位冠军侯是我的兄长’,他不是在炫耀,而是在为你骄傲,咱们五个人中,就数你最有出息,对江山社稷的贡献最大,其次就是伯宣了,他在信中跟我说,他立了一个大的战功,现已晋升为二等伯,有你们两位在前线保家卫国,亿万苍生才得以太平度日,只叹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来,愚兄以茶代酒,敬你们二位一杯!”
陈淳举起粗陶碗,和贾瑜远眺正北方向,隔空与驻扎在一千五百多里外大同府的上官文渊喝了一杯,坐下后,他循问起贾瑜刚才那句“老陈,你要老婆不要?”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自己这位异父异母的亲弟弟要做回月老,给自己牵牵姻缘线?
“彦章,你看看我,比你还小三岁多,除了你弟妹,另有九房妻妾,一大群姨娘和通房丫头,而你呢,老大不小了,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不愁,伯父伯母不愁,我都替你愁,你是国朝最年轻的知府,功成名就,年少有为,业立了,也该成家了,娶一贤妻良母,相濡以沫,举桉齐眉,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天天散了衙,回去娱妻弄儿,阖家欢乐,岂不美哉?”
陈淳默然不语,明显是有心事,贾瑜不由得心头一紧,试探道:“你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有意中人了?彦章,你我是穿一条裤子,吃一碗饭的手足兄弟,亲密无间,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说的?”
一个猜测从贾瑜的心底一闪而过,他该不会有那方面的问题,亦或是有龙阳之好吧?也不对啊,自己对他也算是知根知底,后者根本不可能,前者倒是有可能,不过问题不大,生理和心理双管齐下,是可以治愈的,但千万不要有意中人,若是那样,自己就没办法把迎春许配给他了。
就在贾瑜胡思乱想,患得患失之际,陈淳忽然问道:“仲卿,恕愚兄直言不讳了,却不知荣国府的二小姐婚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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