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第1/2段
虽然早知道自家主子心思难测,但难测到这个份上,饶是无霜无风平日里再习惯,这会也是半晌反应不过来。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无风斟酌着道,“那主子如今是何打算?”“……不知道。”季景西整个仰躺在竹席上,盯着房梁发呆。娶杨缱这件事,光是想想都觉得困难重重。无霜开口,“要不去问问王爷?”少年干脆拿玉骨扇盖在脸上,“三年前就求过了。”三年前从十八里坡回来,他就跟自家父王提过求娶杨缱之事,结果被狠狠怼了回来。倒不是燕亲王不同意,而是不能。先不说信国公觉得他配不配得上杨缱,单从对方宁愿瞒着她失踪的消息就能看出,杨霖压根就打算视而不见杨缱可能会出现的清誉问题。这一点,季景西也是很久才回过味来的。以杨缱这般身份,以及她从小所受的教养,如若她真失了清白,不用旁人动手,她自己就会首先为了不拖累家族而自我了断。可她好好地回来了,堂堂正正立于人前,于是她的家族也回报了这一份堂正,对她给予了绝对的信任。在这种情况下,杨家为了保护她的清誉,什么事都做的出。杨霖、杨绪尘和杨绪冉,这父子三人当时可谓已经到了疯狂的边缘,谁敢辱她一句,整个弘农杨氏都会反扑。他们两人一路的扶持,在杨家人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因为他们的嫡女太让人放心了,只要她不觉得谁该对她负责,杨家人就会尊重她。杨缱失踪的消息,整个天下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人,这时候如果季景西敢跳出来,杨家父子说不得敢持剑冲到他的秋水苑来。惹怒杨氏的代价,连燕亲王都不敢说完全承受的了。更何况……他姓季。父王一番话,将他一腔热血打回原形。虽说心有不甘,也觉得他对杨缱有责任,但那又怎样?对方救了他的命,是她拿起匕首杀了北戎人,是她把他背了起来,从凤凰山一路背到十八里坡,只因为一句【背你到京城】,多苦多难都不丢下他。她的父兄要护着她,为了她好,必须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要对他季景西避而远之才能不被牵连,拉开他们的距离才不会被人识破,她自己也认可这样的做法。那就避呗。他是带着赌气的,同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同是显贵非凡,谁愿低声下气?你不理我,我当然要回敬给你。可随着年纪渐长,许多事越看越明白,终还是懂了长辈们的心思。父王也好,信国公也好,都不过是在用他们各自的方式维护他们。杨家对他有敌意吗?至少信国公没有。但他能任性吗?至少三年前不行。当得知陈杨两家议亲,杨缱可能会嫁人时,季景西第一反应很平静,没想别的,只想她会不会遇到一个良人。这个人要配得上她,会对她好,尊重她,理解她,心疼她,能顺顺当当地、不用夹杂太多复杂地和她在一起,不用顾虑什么世族勋贵天家权势,不会因一个姓氏而与她相隔千山万水。然后才轮到他自己。然后发现,去他的良人,杨缱是小爷先看上的!燕亲王府的小王爷,长这么大以来全部的瞻前顾后都送给了杨四,如今想明白了,腻烦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哪怕眼前那堵南墙再硬,他也要撞一撞。路很难走。但再难走,能比从凤凰山上走下来更难么?空荡荡的秋水苑里,无霜无风早已隐去,天光西斜,火红残阳穿过桂花树枝桠打在季景西身上,映得那身赤红越发光华似血。正是介于少年抽条和青年成熟间界的年纪,一袭红衣似火,如墨的黑发散了一地,少年修长明晰的手搭在眼皮上,透过指缝,潋滟无双的桃花眼望着头顶虚空,就这么一动不动想了许久。人要长大,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季景西动了动手指,遮住都不过是在用他们各自的方式维护他们。杨家对他有敌意吗?至少信国公没有。但他能任性吗?至少三年前不行。当得知陈杨两家议亲,杨缱可能会嫁人时,季景西第一反应很平静,没想别的,只想她会不会遇到一个良人。这个人要配得上她,会对她好,尊重她,理解她,心疼她,能顺顺当当地、不用夹杂太多复杂地和她在一起,不用顾虑什么世族勋贵天家权势,不会因一个姓氏而与她相隔千山万水。然后才轮到他自己。然后发现,去他的良人,杨缱是小爷先看上的!燕亲王府的小王爷,长这么大以来全部的瞻前顾后都送给了杨四,如今想明白了,腻烦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哪怕眼前那堵南墙再硬,他也要撞一撞。路很难走。但再难走,能比从凤凰山上走下来更难么?空荡荡的秋水苑里,无霜无风早已隐去,天光西斜,火红残阳穿过桂花树枝桠打在季景西身上,映得那身赤红越发光华似血。正是介于少年抽条和青年成熟间界的年纪,一袭红衣似火,如墨的黑发散了一地,少年修长明晰的手搭在眼皮上,透过指缝,潋滟无双的桃花眼望着头顶虚空,就这么一动不动想了许久。人要长大,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季景西动了动手指,遮住刺眼的夕照,接着利落地翻身而起,整了整衣衫,走出秋水苑,一路朝着王府正院走去。在他身后,无风悄然跟上,低声道,“主子,王爷在书房。”“嗯。”季景西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停顿片刻,吩咐,“让无霜去太医院通知一声孟斐然,让他带上他的药箱子过来。”无风微微一愣,瞥见自家主子冷硬的神色,不敢质疑,连忙交代下去。季景西一路穿过偌大的亲王府来到外书房,恭敬地请了安,得了允才走进去,一眼便瞧见自家父王正立于案后,执笔作画。“父王。”季景西走过去,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认出了画中人,是他的母妃。“来了?”燕亲王头也不抬地招呼了一声,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坐,自己则专心致志地将那一笔描完,接着轻呼了口气放下笔。他抬眸,一眼落在乖乖站着的少年面上,诧异地挑了挑眉,原本到嘴边的话骤然一停,换了个稍显郑重的口吻,“正事?”“嗯。”季景西点头。燕王闻弦歌知雅意,随意挥了挥手,房中顿时退出几道影子。过了片刻,他慢条斯理地收了画,于案后坐下,“过来坐。”少年大方地坐到了下首。燕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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