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第3/4段
杨绪尘压根没撑完一整日,礼成后便被两个大夫压着回了惊鸿院,送宾的任务全数托给了杨绪南。后者如今已是内定的杨家宗子,家族事务渐渐迁移,原本属于杨绪尘的事如今大多由他来完成,因而当众人离去时,发现代表杨家宗子行礼之人竟是杨绪南时,不禁一个个又瞪大了眼睛。
这一日,不少人都被一个接一个的意料之外震得有点懵,先是杨绪尘好好的露了面,再是温家主母担当正宾,后又是杨霖祝词中话里话外的“我女儿就是我家支柱”,最后又是杨绪南挑大梁……连后来宫里太后娘娘与皇帝陛下赏赐的重礼风头都被压了过去,总觉得杨家这一场笄礼,到处都是深意,细思恐极。
且不管旁人如何作想,作为主角,杨缱累得不轻,待一切尘埃落定后便直接瘫在了软席上,若非还顾着礼仪,恐怕就要躺下了。
从凌晨忙到入夜,一整日都未怎么进食,杨缱瘫了一会便开始觉得胃里难受。锦墨阁的小厨房灶火上还温着热粥,可杨缱明明饿极,这会激动之情沉淀下来,却没了食欲,歇了一小会后便勉强打起精神看玲珑与白露拆礼物。
大部分的礼都已经入了府中的库房,如今摆在她面前,只有三样东西。一样来自靖阳,一样来自今日温夫人亲自戴在她头上的钗,还有一样则是写着谢卓的名字。
这三样礼,都是发簪,前两个都在今日加簪时戴过了,唯有谢卓所赠的那只玉骨簪,她收下了,却并未选择。
随着这支簪子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把古琴。古琴朴素大气,每一处暗藏的小细节都体现了制琴之人的用心与周致,琴身的暗处则刻着制琴之人的名讳,彦之。
这是谢卓亲手制的琴,名曰,明心。
这当然是一把好琴,确切来说,除了她用过的那把焦尾以外,这是她见过最好的琴,单单是出自谢彦之之手,琴的价值便极高,更不用说上好的木料和绝好的琴弦。当年的谢三爷除了琴艺天下第一,制琴的手艺也是顶好的。而谢卓传承其父,更是青出于蓝。
杨缱望着眼前的琴,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当初在文试上所赠明心一字,到头来成了这把琴,心中说不感慨是假的。她与师兄道不同,终究渐行渐远,可一把琴,一支簪,却让杨缱忽然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这让她既惶恐,又难过。
“收了吧。”她不再看下去,拂袖起身出了房门,于庭院中静静而立。
玲珑小心看了她一眼,问,“收小库房吗?”
杨缱沉默片刻,摇头,“簪子和琴,都放府库吧。”
玲珑怔了怔,点头应下。
繁星满天不见月,更深露重凉如水,杨缱站了一会便打算回去安置。然而刚转过身,一道熟悉的声音含着笑意响起,“人没等到就走,太无情了吧?”
杨缱身形蓦地一顿,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夜色下,古树参天的幽静庭院中央,风尘仆仆的红衣男子随意站着,眉眼含笑地望过来。
下一秒,隐藏在暗处的侍卫们倾巢而动,刹那刀剑翁鸣,眨眼间男子脖颈上便架起数把利刃。
他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眼睛都未眨一眨,就这么带着笑,从容而热烈地望着台阶上的人。
杨缱怔愣地与他对视,看了又看,良久才动了动唇,“……”
“怎么,见到我太开心啦?”青年唇角笑意更浓,“不过我时间不多,想离你近一点,能不能让这些人先放我一马?”
杨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望向为首的暗七,后者隐隐抽了抽嘴角,在自家主子的期望与夫人的命令之间徘徊片刻,带头收了手。
片刻后,整个庭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杨缱几不可闻地呼了口气,忽然提起裙摆飞奔下台阶,红衣青年眼角含笑,早已张开双臂,稳稳当当地把人接住。
熟悉的馨香扑鼻而来,季景西满足地深吸了口气,收紧手臂,深深把头埋在她颈窝,“抱歉,我来迟了。”
杨缱只觉喉咙哽得厉害,说不出话,只能用力地摇摇头。
抬手拂着怀里人柔顺的发,季景西轻轻喟叹,好一会才轻声道,“可惜不能亲手为你加簪。”
杨缱脸埋在他颈间,闻言闷声回道,“本来也不能……”
季景西被她这回答气笑了,又用力抱了抱人,而后才不舍地拉开距离,“还不准想想了?我就算不当众为你加簪,好歹私底下满足一下吧?”
“那像什么话,不伦不类的。”杨缱道。
季景西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从怀里摸出还带着体温的长盒,“拿好。”
杨缱接过盒子,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你来得太迟,我都已经散了发,这次就算了吧,怪麻烦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季景西又气又笑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牵起人毫不见外地往屋里走,“饿死了,有没有宵夜?本世子急奔数百里而来,要是连顿饭都混不上,我可是要闹了。”
杨缱:“……”
默默压下了“这货居然如此随意就进我闺房”的怪异感,杨缱不得已陪人吃了顿宵夜。小厨房一直温着的粥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如此一来,玲珑白露也总算老怀欣慰了。要知道在季景西出现之前,她们小姐连食欲都没有,这下居然陪着用了整整一碗呢。
“你怎么来的?”杨缱仰头看季景西。
“千里奔袭,你说呢?”季景西扬起眉梢回望她,“押运队伍都已经入太原府了。”
&则是写着谢卓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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