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疾厄飞花第1/3段
我小时候生了场大病,几乎夭折,请了多少医生都没用。
爹妈没办法,最后不得已,请村里会断阴阳、测风水的本家公来帮忙。
本家公问过生辰八字,摸完骨,相完面,也不打话,让爹妈取无根水,泡了一大盆糯米;他自己用竹帚蘸了糯米水,往我身上可劲儿打,边打边口中不停地念叨“百无禁忌”。
说也奇怪,不到十分钟,我发了身白毛汗,居然真就好了。
爹妈惊奇,忙问本家公是什么原理。
本家公叹了口气:“翔伢子没病。”
“没病?”爹妈不解。
本家公点点头:“他命冲太岁,有司命相。这种命相,在下边儿能官运亨通、大富大贵;在咱这儿,那就是邪祟相互争抢和侵犯的灵胎。唔……是抢手货。”
爹妈不信。
本家公表情凝重:“想保他一生无恙,让他和我习术。以后每年亥月亥时,我会像今晚这般,亲自替他神打驱邪。能挺过弱冠,也就无碍了。”
爹妈都是知识分子,只希望我走普通人家小孩的道路,上学工作、结婚生子,顿时犯难。
本家公见爹妈犹疑,拍胸脯打了包票:“翔伢子跟着我,不说大富大贵,起码此后无妄无灾、太平自足。等他弱冠,我会将毕生修为和幽州的房产,一并倾囊相送。”
修为爹妈不感冒;房产嘛,还算是个保障。
两人脸上拨云见日,终于答应。
自那以后,我白天跟着本家公练筋骨,夜里由他守着背心法,暑往寒来,从不间断。
直到二十岁那年,顺利继承本家公在皇城根下的看相摊子。
我才知道,我被骗了。
本家公完成他的忽悠大业,甩给我三句忠告,和一卷破旧发黄的集子,云游去了。
集子叫《宫门水镜宝鉴》,是本相术书,分天字篇和地字篇,作者不详。
三句忠告,是“不相范家人,不娶谢家女,不习天字篇。”
个中缘由,本家公不想说,咱也不想问。
说来可笑,看相这东西,也是个看脸吃饭的行当,越老越香。
即便年轻,那也得戴副盲人镜、留撇八字胡,那才叫对味儿。
像我这种嘴上没毛的,根本没人光顾。
这天照例没生意。我正准备收摊回去,继续啃馒头,身后一个声音道:“你会看相?”
转过身,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像支竹竿似的,又高又瘦;一张脸也瘦成了皮包骨,两眼似醉非醉,眼窝塌陷、嘴唇泛白。
不用搭骨面相都能看出来,很晦气。
语气虽急,却透着质疑和不屑。
我点点头:“不准不要钱。”
男人两眼一眯,咧嘴道:“那看吧。”
“贵姓?”我问。
生意归生意,本家公的忠告不敢忘。
男人一愣,咧嘴又道:“姓金,叫我老金就行。”
我让老金蹲下,只看了一眼,摇头道:“准备后事吧,没救了。”
老金山根(也就是鼻梁)青筋暴出,呈桃花状;印堂灰暗,黑气弥漫,且大有向山根侵入之势。这在面相上,叫“疾厄飞花”,是大凶之兆。
老金冷笑:“你们这些看相算命的,都喜欢语不惊人死不休!”
还真不是我吓他。
我从小跟着本家公学术,很少跟人打交道,性格有些孤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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