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何谓忧乐第3/4段
喊了几遍,苏凌眼前总算闪出一条小路,苏凌这才走上江山台。只剩最末尾的位置,他也没得挑,苏凌到也不在意,随意的坐了下来。
早有人开始议论起来,都说这苏凌是谁,怎么从未听说过,他也配上江山台?又好事者忙开始介绍起苏凌来,说什么醉仙楼对了绝对子,又跟司空有着天大的联系云云,一时间云里雾里,就差说苏凌能撒豆成兵了。
众人正议论间,忽有人高声道:“许夫子出来了。”
众人皆安静下来,无数眼睛朝着江山台看去。只见四个侍女红灯笼开道,一位老者从后面缓缓走出来。那老者须发皆白,寿眉更长,眼中有光,一身素色衣衫,颇有出尘之姿。
正是那江山楼最高层的老者。原来他就是开创江山评的人——大儒许韶。
许韶朝着台下众人和台上五位公子和善的笑笑,眼光在苏凌身上停了一会儿,这才在正中高位上端坐。早有人烹了茶水端上。
许韶喝了口茶,这才开口,声音洪亮道:“诸位,欢迎参加大晋朝一年一次的江山评,承蒙诸位抬爱,这江山评越来越盛大,老朽何德何能,自古有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老朽开这江山评,也是想和天下饱学之士,多多交流切磋。”
众人齐声道:“还请许夫子赐教。”
许韶这才将眼光落在台上的五人身上,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道:“五位能上得江山台来,已然是惊才绝艳了,今日老朽便要看一看诸位的风采了。”
五人齐拱手道:“请许夫子出题。”
许韶沉吟了片刻,方声若洪钟,似感慨叹息的稳稳道:“千万人生,不过百年,泱泱万朝,更迭改换,光阴如幻,最是难留,吾曾行千里,涉万水,观万家灯火,历人间红尘。悠悠江山虽浩大,绵绵岁月虽长久,然这世间诸般事,皆逃不过悲欢忧乐。寒窗苦读,一飞冲天为乐,洞房花烛,娇人床榻为乐,妻儿承欢,子孙满堂亦为乐,然吾观之,此皆为小乐也。煌煌天朝,民殷国富;将士用命,攻无不克,伐无不胜;人间万象,天下皆安,此为大乐也。然世间种种,独有乐乎?君不见,白发送黑发,凄凄切切;君不见,生死离别苦,摧人心肝;至于国灭族亡,山河破碎,流血飘杵,世间种种,忧多乐少,何也?如此,诸位不如以忧乐为题,一炷香的时间,做一篇文章,让天下学问之人一品如何?”
许韶言罢,双目微闭,不再说话。
台下众人已然切切思语起来。
台上五人也是沉吟思索,有人眉头紧锁,有人眼睛微闭,有人已然奋笔疾书起来。
苏凌心中也在不断地思索,到底写个什么出来,自己可是985中文系的高材生,这种议论文可是没少写,只是他知道,若是自己现写,那古文文风自己着实不好拿捏,更不可能成为经典,到底写什么呢。
忽的想到了那篇文章,心中主意一定,显得胸有成竹起来。
可是那桌上毛笔自己实在用不惯,他不知道这种如现代作文考试的江山评,是不是需要卷面分,自己那歪歪扭扭的字,实在拿不出手去。要是扣几分卷面分,岂不是太憋屈了。
苏凌思来想去,心中已有计较,索性扔了毛笔,将纸砚一推,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起来。
他这动作,引得众人无不侧目,台下已有人议论起来,多是说苏凌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论起真章来,现了原型了。
许韶也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苏凌,脸上依旧古井无波,缓缓的闭目养神。
于是台上六人,四个奋笔疾书,两个睡觉,倒也是江山评一大奇景。
一炷香时间刚到,许韶缓缓睁开眼睛,见除了苏凌外四人皆已搁笔,独独只有苏凌一人,真真睡着了,鼾声阵阵,铺在桌上的纸早已被嘴角流下来的口水湿透了。
许韶也是微微皱眉,这才起身,先来到一个公子近前,拿起文章看了一遍,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手工整的小隶,微微点了点头道:“文章差点,字却不错,公子可以下台了。”
那公子听许韶夸赞自己字好,先是一喜,却听许韶让他下台,便知道许韶是不会给他赠评的,眼中稍许失落,这才一躬身,下台去了。
许韶又看了看另外一位公子的文章,只微微一笑,那公子倒也识趣,一躬后,转身下台去了。
许韶不耽搁,走到薛桁桌前,拿起薛桁的文章,却是看了好久,眼中透过一丝赞赏神色,方道:“未曾想,沙凉之地,竟有如此文章,你不错了!下台去吧。”
薛桁起身,朝许韶深施一礼,这才走下台去,只朝着蔡锡和刘闳一拱手,径自走了。
许韶又走到袁戊谦的身边,拿起文章看了几遍,淡淡道:“袁公子文采非常,只是词藻过于华丽,未免有失空洞了。”
袁戊谦先是心中高兴,听许韶这样一说,眼中不满之色浮现,不服气道:“许夫子您好好看看,文章不就是用词嘛?华丽有错了?再说我可是四世三公.......”
许韶脸色一冷,不等袁戊谦说完便道:“袁公子且住,若论文章还算有些才学,可是你要是再搬出四世三公之名,莫怪老朽口下无德了,你要记住,四世三公那是沈家,与你袁家有何关系?下台去吧。”
袁戊谦张口结舌,只得脸色一黑,惭惭的下台去了。
蔡锡和刘闳见他下来,忙招呼了仆从迎过来,蔡锡忙不迭的溜须道:“许韶不过如此,不识得好文章!”
袁戊谦瞪了他一眼道:“他不识得,你便识得了?”
一群人这才灰溜溜的离开了。
苏凌正睡得入港,忽听的脚步声音,这才揉揉惺忪睡眼,抬起头来,只见许韶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苏凌这才发现自己的口水都浸湿了桌上的纸,这才颇不好意思的将那纸叠吧叠吧,揣在袖中。
许韶淡淡笑道:“苏公子,大梦一场却是舒服了,只是这文章,。你可想好了?”
苏凌点点头道:“早已想好了。”
许韶有些不相信道:“那为何这纸上没有半个字呢?”
苏凌不慌不忙,缓缓起身,先朝着许韶一躬,然后来到江山台正中,朝着台下议论纷纷的人也是一躬,随即朗声道:“苏某不才,窃以为许夫子那句天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极为有理。因此苏某窃以为,我若写了文章,只让许夫子一人看了,这千万人岂不是白来一趟?既然是做学问,苏某斗胆有个不情之请。”
许韶闻言,有些疑惑道:“那你不妨说说。”
再看苏凌一字一顿,神情颇为豪迈道:“我有一文,吟诵出来,想让天下人品评一二,还望夫子成全。”
一言一出,许韶和台下所有人皆愣在当场,没想到苏凌的心思,竟然是让天下人品评。
“好气魄!”许韶朗声赞道,“只是,苏公子可知,自古文人相轻,众口难调之理么?”
苏凌哈哈一笑道:“多谢夫子提醒,只是苏某话已出口,料也无妨!”
许韶点头道:“那苏公子便吟诵佳作吧。”
但见苏凌略微沉吟,缓缓踱了两步,神色豪迈沉稳,这才一甩衣袖,朗声吟诵起来。
皆逃不过悲欢忧乐。寒窗苦读,一飞冲天为乐,洞房花烛,娇人床榻为乐,妻儿承欢,子孙满堂亦为乐,然吾观之,此皆为小乐也。煌煌天朝,民殷国富;将士用命,攻无不克,伐无不胜;人间万象,天下皆安,此为大乐也。然世间种种,独有乐乎?君不见,白发送黑发,凄凄切切;君不见,生死离别苦,摧人心肝;至于国灭族亡,山河破碎,流血飘杵,世间种种,忧多乐少,何也?如此,诸位不如以忧乐为题,一炷香的时间,做一篇文章,让天下学问之人一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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