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重赏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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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听罢,勃然大怒,瞪着张安世,气咻咻地骂道:“你他娘的,这是什么话!科举乃是抡才大典,你竟胆大包天,将这视为牟利的工具,这是祸国殃民之言!朕看你是见钱眼开,是想银子想疯了。”

  朱棣显然气得不轻,张安世居然不害怕,却道:“陛下,策论乃是太祖高皇帝在位的时候,就定下来的考试科目,只是到了后来,考官们只在乎八股,而轻策论,臣所奏的,只是拨乱反正而已。”

  朱棣皱眉想了一下,眼中的怒色渐渐消散开来,捋须道:“原来是这样?倘若是这样的话,那么朕确实该遵从祖宗之法,太祖高皇帝深谋远虑,既是以八股和策论取士,朕自当萧规曹随,如若不然,就是大不孝了。”

  张安世立马道:“陛下的孝心,感天动地。”

  朱棣不自觉地勾唇一笑,道:“方才朕骂你,是为了你好,教你不能满肚子只想着钱,这天底下的事,也不是都能用钱来一一裁量的。”

  张安世此时很是乖巧地点头道:“是,陛下的教诲发人深省,臣下一次一定好好反省。”

  对于张安世的表现,朱棣满意地颔首道:“邸报的事……照你的想法去办吧。何时可以发售?”

  张安世如实道:“只怕还需一些日子。”

  朱棣皱眉道:“这是为何?”

  张安世便道:“臣还在下气力研究造纸和印刷的油墨呢。”

  朱棣眼带不解,疑惑地道:“造纸?油墨?这天下最好的造纸和油墨……朕这边都有,你要多少匠人和人手?”

  张安世摇头:“臣这造纸和油墨,不是把纸往好里造,是往坏里造,就好像,那八股笔谈一样,用最少的成本,造出最劣等的纸张……这个……这个……”

  朱棣顿时猛地吸一口气,好家伙,这家伙……真有点不要脸啊!

  人家都是巴不得改进工艺,将东西越造越好,他倒好,是反其道而行。

  其实论其造纸,这儿可算是造纸的祖师爷,从汉朝开始,各种造纸的新工艺纷纷涌现,如今在大明,如宣纸、观音纸等纸张,便是和后世的纸张相比也不遑多让。

  可张安世的心思不一样,他要造劣纸,越便宜越好,材料最好用廉价的竹子,或者是麻、稻草,这样几乎不值钱的材料。

  当初张安世造八股笔谈的纸张时,可是花了不少钱呢!问题就在于,想要造劣纸,而且还要印在油墨而不会渲开,也是一门艰难的手艺啊!

  这一次,张安世却是召集了不少能工巧匠,目的就是在最低成本之下,解决这些难题。

  现在其实已经开始有一些眉目了,接下来要干的,就是改进印刷术,即怎么在这等劣纸上,印小字。

  此时的书籍,字体都很大,这么大的字,实在是浪费纸张。

  张安世当然不指望,这字体能如后世的报纸一般的小字,可至少……总不能糟蹋他的钱吧,得控制成本才是。

  朱棣看着张安世心有成算的样子,也懒得管他了,便道:“无论怎么说,来年开春,给朕弄出来,朕倒想看看,你这邸报是什么名堂!当然,也不是朕稀罕挣这些钱,主要还是想瞧瞧你这主意是好是坏。”

  “你这边准备好,就上奏给朕,朕会下旨通政司,随时配合你,让他们将时新的邸报,最快送到你这儿来。”

  张安世高兴地笑道:“陛下圣明。”

  姚广孝一直默默地坐在一旁,却是佛心摇曳。

  听到这二人谈的津津有味,竟是目瞪口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张安世不由看向姚广孝道:“姚公也想掺一手吗?”

  姚广孝立马道:“贫僧方外之人,金钱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之无用。”

  张安世了乐呵呵地笑道:“可我却听说过一个说法,叫佛度有钱人!”

  姚广孝微笑道:“和尚也有许多种,种种有别。”

  当下,朱棣见天色不早,终于愿意摆驾回宫。

  在外头等候多时的解缙等人自是尾随。

  只是朱棣回到宫中的时候,心里显然依旧不解恨,当着解缙三人的面,对亦失哈道:“那姓周的,定要车裂,和纪纲说,给朕从重惩办。”

  亦失哈应下。

  朱棣端坐在御桌跟前,手轻轻抚案,却是冷着脸又道:“周康无耻之尤,要教百官一定引以为戒,若再有此等人,朕也一个不留。”

  解缙三人惴惴不安,却都道:“臣等遵旨。”

  朱棣恼怒地道:“周康不但无耻,最可恨之处就在于,此人还是糊涂官,是个庸官!这样的人,我大明还少吗?朕思量来,为官之所以糊涂,根本问题在于一个愚字,愚人也罢了,竟好不自知,以至民生凋零,百姓遭殃。”

  解缙等人又道:“陛下所言,鞭辟入里。”

  朱棣虎目阴晴不定,随即慢悠悠地道:“可见,单以八股取士是不妥的,太祖高皇帝的时候,既重八股,同样也侧重策论,这策论最考验的就是读书人对家国天下的理解!”

  “朕看……往后这童子试也要加策论,至于其他如府试、院试、乡试、会试等等,也不可疏忽了策论,若策论合格者,八股才会衡量录取的标准,可若是连策论都不合格,这八股作的再好,又有何用?”

  解缙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过很明显,这策论确实是太祖高皇帝拟定的科举必考科目,至于考官们之所以重八股,其实不过是下头的官吏们偏心八股罢了。

  在他们看来,八股才能真正考验出读书人的学识,至于策论……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

  只是现在陛下正在盛怒之中,解缙几个,虽觉得童子试竟还加策论,实在有些为难了读书人。

  可现在也只能道:“既是祖宗之法,臣等也附议。”

  ……

  过了数日,周康便被人用囚车,拉到了上元县的县衙外头。

  紧接着,在无数人的围看之下,开始了他人生最后的一幕表演。

  这一场表演里头有人有兽,有血腥,也有歇斯底里的情感外露。

  仿佛掌握了后世表演艺术的流量密码一般,几乎所有的看客,都是一边捂着眼睛,一边又将捂眼睛的手指掀开了一道缝隙下坚持到落幕的。

  只是此事却闹得很厉害,不少读书人听了此事,都觉得如芒在背,心里发寒。

  不久之后,便有许多的茶肆里流传出各种张安世如何构陷周康的故事出来。
<把纸往好里造,是往坏里造,就好像,那八股笔谈一样,用最少的成本,造出最劣等的纸张……这个……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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